賀沐英自前一晚睡下,便再未醒過來,仿佛睡著一般,更是一夜便生成不少白發。
賀沐英昏睡第二日,賀夫人聽聞嶧山上的寺廟中有一高僧,急忙命人準備馬車前往。
也不知那高僧是否真有神通,那難求的高僧,竟在寺門口等著賀夫人,直接就跟了回來。
高僧看了賀沐英一眼,搖搖頭,“真是癡兒!前塵往事早已似是而非,如今你便是想回歸原路,也早已回不去了,何不面對現實!”
賀夫人看著高僧,“師父可有喚醒我兒的法子?”
高僧搖搖頭,“畢竟解鈴還須系鈴人,小公子如今已心若死灰,不願醒來,老衲也無其他方法啊!”
門口季懷鈺聽見,便知此事與自家阿姊有關,連忙離開回淮王府。
那日聖旨下達,他親眼看見自家阿姊陷入絕望,他很早便看出姐姐與阿英兄長兩情相悅,也早將賀沐英當作了自己姐夫,如今當頭一棒,他立馬想到去找賀沐英,可姐姐拉住了他,聖旨已下,無人可廢,就是賀沐英也沒有辦法,況且那會兒正是賀沐英征戰的緊要關頭,如何能打擾。後來墨王也上門道歉,季蒼芸雖然笑著說無妨,可任誰都能看出她眼神中的空洞。
後來聽說大軍凱旋,他立馬去找賀沐英,卻遲遲不知如何開口,昨日,又聽到賀沐英昏迷不醒,便趕緊過來看望,卻也是愛莫能助。
……
“姐……”
季懷鈺看著眼前繡嫁衣的女子欲言又止。
“阿英出事了。”季蒼芸沒有停下手中的針線,語氣中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是。伯母請人看過了,說是他自己不願醒來……”季懷鈺越說聲音越小。
為何不願醒來,兩人心知肚明。
季蒼芸停下針線,壓了壓指尖上的針孔,溢出一絲血,“小鈺,你說這嫁衣怎麽這麽難呢?我在這塊地方繡了兩日,扎的我心口疼,可還是繡不好,你說姐姐是不是很沒用啊?”
季懷鈺在季蒼芸壓出鮮血時就驚慌失措的拿出桌面上的手帕要給季蒼芸包扎,季蒼芸擺擺手。
“小鈺,你代我給阿英帶個話吧!你我姐弟無依無靠,往後入了皇室一切未知,我還等他來保護我呢,他可不能一直睡啊!”
說著,季蒼芸掏出懷中的一塊玉佩,上面刻著一個音字,是以前賀沐英送給她的。
當時的賀沐英渾身散發著自信,“這個是我的全部家當,送給芸姐姐,我以後一定會擁有自己的一方勢力,到時候這就是憑證。芸阿姊只要拿出這塊玉佩,我名下所有產業,仍阿姊揮霍!”
如今,她也不記得賀沐英名下有了多少產業,多少人脈,只知道,後來他真的為她打下了一小片江山。
“小鈺,問問阿英,姐姐私心,想留下這塊玉佩當作念想,改日,他有了心儀的姑娘,我再還於他,可好?”季蒼芸說的小心翼翼,說是讓季懷鈺帶話,卻像是在問季懷鈺,儼然把季懷鈺當作了賀沐英。
季懷鈺點點頭,他知道賀沐英一定會同意,但他不能替賀沐英回答。
第8章 恭賀阿姊
轉眼已到季蒼芸大婚。
辰安侯府中,賀沐英穿上紅色外衫,站在書房內,幾縷青絲夾雜著白發隨風飄動,看著畫卷良久,畫中女子與他整夜整夜在夢中相遇,他卻為了季蒼芸那句保護再未貪戀過那美夢。
賀沐英拿起桌上的酒杯,癡戀的看著畫卷,“芸兒……”
門外王童與明川面面相覷,互相推讓,最後王童深吸一口氣,“侯爺,吉時已到,墨王府已經去迎親了!”
賀沐英嗯了一聲,收起畫卷,藏在壁畫後的暗格中,從此,這便是他為數不多的秘密之一,一同藏於暗格的還有在承襲爵位時求陛下的一道聖旨——他的余生,就差填寫一個名字。
……
淮王府門前一片喜慶,正堂桌上擺著季蒼芸父母的牌位,淮王坐在上位,哪有什麽重病纏身的病態。更有人小聲議論,怕是衝喜給治好了!
賀沐英一身墨色站在淮王府門口格外刺眼,淮王不悅,有心說些什麽,卻被賀沐英眼神盯著忍不住顫了顫,過後又想到自己是長輩,怎麽會怕他!瞬間又挺直胸膛!
賀沐英看著他,攥緊拳頭,卻也沒有打斷迎親。
雲墨拉著紅綢,看到門口的賀沐英,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看他連眼神都未給他一眼,便自覺的閉上了嘴,默默往前走,帶出了後面喜娘攙扶的季蒼芸。
雲墨作為墨王已有府邸,宴席設立在墨王府。如今出淮王府,季蒼芸蓋著蓋頭,進宮便要以扇遮面,拜過帝後,才回墨王府。
看著季蒼芸在喜娘攙扶下走出,賀沐英腦中想象季蒼芸同他走來,緩緩露出笑意,盡量掩飾自己的失態,上前向季蒼芸拱手道,“阿英恭賀芸姐姐!”
季蒼芸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跳微微加速,輕聲道了句謝。
前面雲墨聽後客氣道,“晚上墨王府設宴,沐英過來喝杯喜酒嗎?”說完雲墨就想扇自己兩嘴巴,自己這說得跟搶人家媳婦炫耀有什麽區別。
果然,賀沐英面無表情的看向他,“下官遵命!”
雲墨識相閉嘴,繼續往前走,季蒼芸路過賀沐英,從蓋頭下看到賀沐英一身墨色,風輕輕吹起時隱約還能看到一點紅,自然明白了賀沐英的小心思,若是將這場婚宴當作她與賀沐英的,她也就不會抵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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