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你竟然打我?你竟然為了那個野男人打我!”
她打開門就衝了出去,任憑我怎麽叫,她都不回頭。
那個小小的可愛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長這麽大了,敏感,執拗,衝動,她遠離我這個媽媽時,連一片衣角都不曾留給我。
那次之後,我的女兒小照不理我了。
我給她做的早餐,她不吃,問她放學什麽時候回家,她不理,她晚上回家回晚了,我問她去哪裡了,她很不耐煩地回我一句,“要你管?!”
我不知道,我們母女之間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學校老師反映,她經常逃課,成績一落千丈。
她13歲的生日,我給她做了一個大蛋糕,她以前最愛吃的。她每個生日我都會給她做個大蛋糕。
可是那天,她跟一幫同學跑去酒吧喝酒慶祝,直接包場,還學著不良少女,為了爭女友打架鬥毆,爭風吃醋,最後鬧到派出所去。
我去派出所接的她。
她直接回懟我,“我是個Alpha!我想交女友怎麽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我氣的抬起了巴掌。
“你又想打我是不是?”她把頭一伸,“來啊來啊,你打死我算了,有你這種媽算我倒霉!”
是周管家看不過去,“小姐!你怎麽能這樣跟夫人講話!夫人不過是擔心你,你知道夫人有多疼你嗎?”
“疼我?疼我她就打我?!謝謝了,這種疼我還真不要!”
那之後,我已經管不了她了。
池金堂更不會管她,只會放任自流,叫她跟朋友隨便玩,別擔心錢的問題。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徹底毀了我和茉縈的孩子。
我突然無比地思念茉縈,如果她在,一定不會讓我們的女兒變成這樣。
我真的好想她,好想有她在我身邊,我想念她的笑,她的吻,她犯呆時微微蹙眉的樣子,我想念她的一切。
可是,我又痛恨她。恨她的狠心與絕情,恨她當年殘酷地拋下了我了,更恨她這麽多年,都狠心不回來看我一眼。
我常常陷入這種矛盾的無望的情緒中,經常一坐就是一天,連天幾時黑了,我都不知道,連外面什麽時候下雨了,我也不知道,連我被吹得渾身發涼,我也一無所知。
周管家心痛地勸我,要我多注意身體。
可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這世上沒人需要我,活著又是如此無趣的一件事,那不如早點離開。
後來,來了位醫生,說我患了抑鬱症。
我被逼著吃藥。
吃完藥後,我總是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
我是死不了了,只能日複一日呆在池家熬日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我真的應該早點回來看你……我為什麽沒有早點回來?為什麽?”書桌前,池茉縈痛苦地埋下頭,嘴裡一股血腥味,嘴唇已經被她咬破了,她好像渾然不知道痛,只有悔恨痛苦的淚水洶湧而出。
這之後,朱雨霏隔了好久才接著寫。
我的頭痛越來越來越嚴重了。
痛起來的時候,我想一刀劈開我的腦袋,那樣,我應該會好受些。
傭人們肯定又一次被我嚇到了,我看到她們一個個臉色煞白,站在在門前惶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鬼一樣看著我。
她們一定在想,夫人瘋了,夫人瘋了!
是的,我瘋了!
我受不了這種無休止地頭疼,一會兒像是是有無數根針在扎我的腦子,一會兒像是有一把錘子在砸我的腦仁。
現在我才知道,跟這種頭痛比起來,腺體的痛根本就不算什麽。
我整日整夜根本無法入眠,身體越來越差,精神也越來越差,我想我肯定看上去像一個死氣沉沉的木偶。
周管家默默地歎氣,囑咐我吃抗抑鬱的藥。
我不想吃藥,我現在很怕吃藥,從前吃了藥還能昏昏沉沉睡一覺,可現在我的腦子裡有各種模糊的怪異的聲音在嗡嗡作響。
晚上,我頭疼得厲害,我抱著腦袋,死死抓著我的頭髮,周管家抱著我,不讓我往牆上往桌子上撞。
我是真的累了,我感覺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忍受這種痛了。
後來,我大概是痛昏了過去。
我又做夢了,又夢到池茉縈拋棄了我。
她轉身走了,越走越遠,我衝過去想要抓住她,卻怎麽也追不上她。
身後是漫天的黑霧,席卷肆掠,像一個恐怖的巨獸,張大了黑色的嘴巴,想要吞了我。
我嚇哭了,沒命地往前跑,我大喊,“茉縈!茉縈!救救我!”
她好像完全沒聽見,沒有停下,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我在夢裡嚇醒了,醒來了渾身都在發抖。
我又一次意識到,她就那樣不管我的死活,扔下我走了。
我變得不想睡覺,我怕一睡著,那隻可怕的巨獸就要咬我,吃掉我。
我害怕再經歷一次被茉縈拋棄的絕望。
周管家進來幫我梳頭,換衣服。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又禿了好多,坑坑窪窪,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昨天又拔了這麽多頭髮嗎?”
周管家哭了,流著淚求我,“夫人,頭痛的時候,你就抓被子抓枕頭,不要再抓自己的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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