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喊停後,所有人不約而同深呼了一口氣,女主更是如臨大赦,一直暗暗不停用眼角偷瞄正在補妝的裴行雨,一副壓力山大的表情。
“真可憐呐。”
“確實。”
宋平憶和沈星聽著工作人員對女主的憂慮之言,不約而同地眨了幾下眼心裡卻暗自樂開了花,驕傲感油然而生。
下工前,裴行雨被導演和製片人單獨叫走說話去了。
許久,沈星和宋平憶才在車裡等到姍姍來遲的人。
見裴行雨雖然面上無波無瀾,可以她們對她的了解,說的絕不是什麽好事。
“他們讓我收斂。”裴行雨無奈闡述:“說是其他人覺得我太難合作。”
車裡的人,包括司機和化妝師聽完都是滿頭黑線。
無話可說了屬實是。
“算了,反正也沒幾場了,收斂就收斂吧。”裴行雨妥協道,招呼司機開車。
靜靜開了段,車內突然響起了宋平憶的咒罵聲。
眾人循聲望去,見她憤憤錘了下車台,恨恨道:“我今晚就跟他們說理去!媽的!哪有導演和製片希望演員往壞裡演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這群傻叉!看我怎麽修理他們!”
後排的沈星和裴行雨扭頭看向彼此,鑒於宋平憶現下正虎裡虎氣不好笑出聲,只能抿緊雙唇充當病貓的角色。
不知宋平憶和那兩位怎麽說的,隔天導演和製片態度大轉,將其他人撂在了一邊,輪番個兒的來和裴行雨‘談心’。
她已經很久沒受過這麽熱情的待遇了,不習慣的僵著臉假笑應付,眼睛一直瞄向拿鼻孔對人的宋平憶。
不過聽他們言語裡說的,其實裴行雨也能猜到個一二。應該是宋平憶拿罷演和毀約要挾了。畢竟自己都快殺青了,要是突然選擇毀約那之前拍的相當於直接作廢,劇組不僅要重新找演員補拍,後期那些七七八八更是麻煩。
她就是吃準了這兩位不敢現在冒險換演員,而且說白了,宋平憶也不在乎付違約金給他們,她一直都不在乎錢。
這讓裴行雨突然想到一件往事。
十三四歲的年紀,那時李漁給自己接到了一個亡國公主流落江湖成了一代女俠的角色。
演女主的青年時期,戲份多鏡頭多發揮度也多。可也是因為這個,戲拍到一半有個資方帶著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兒找到導演和製片說是要換掉自己讓那位名副其實的真公主上。
幾個大人在辦公室吵得不可開交,裴行雨和那位小公主在門外貼著臉偷聽。
“你媽在撒潑呢。這也太丟人了。”
小公主的眼睛又大又圓,天真無邪。
“其實你們答應了就能拿到很多錢呢。我也能追星成功。不挺好的嘛。”
“你是來追星的嗎?”
女孩興奮地點頭:“對啊。多好玩兒啊。”
“好玩嗎?”
小女孩又堅定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勸勸你媽,和我這麽一個小孩爭什麽呢。我讓我爸再多給你們點錢就是了,他最疼我了!”
能說她什麽都不懂嗎?不能,她什麽都懂,不懂的是當時的自己。
角色沒了,裴行雨還在宋平憶面前埋怨她又沒用又傻,為了所謂的一口氣不要錢還在那麽多人面前哭鼻子丟臉,並且還很羨慕那小女孩有這麽疼她且有權利的父親。
不知道的是在當時處境下,宋平憶做的那件丟臉事是她能做到的最疼愛自己的方式了。
而現在......
裴行雨在送走兩位大佛後,眼睛聚焦在了宋平憶跨在肩上的大白包上。
“你想喝水嗎?”宋平憶見狀,熟練的從包裡拿出保溫杯,邊旋開杯蓋邊念叨:“你別把這些人的齷齪事放心上,專心演好戲就行。”
裴行雨看了眼她遞過來的保溫杯,笑著接過喝了口,對宋平憶淡淡道:“過幾天回北京,我跟你一起回家。”
“哪,哪個家啊?”宋平憶追上裴行雨,問得小心翼翼。
裴行雨卻不言,一反常態輕輕挽起宋平憶的手臂在對方驚愕且有些愣怔的步伐中,慢慢往休息室走,看得經過身邊的工作人員頗為好奇。
畢竟進這組這麽久,他們從沒見過這對母女有這麽親昵的時刻。
婚禮當天,布景精致浪漫的大堂內人群熙攘,盛裝出席的賓客們在各色淡雅且夢幻的花朵中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新娘的休息室卻安靜的出奇。
宋平憶穿著簡潔的高定婚紗,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身後的人。
裴行雨小心地將珍珠項鏈的扣鎖扣上,抬眼對上了鏡中的宋平憶。
“真好看。”她彎下腰將雙手撫在宋平憶的雙肩笑道:“我要把這樣子記一輩子。”
宋平憶說不出話,盯著裴行雨眼眶一點點紅了,好似是為了回應裴行雨的話,忍著眼淚不讓它落下來,嘴角努力彎了幾下又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急忙低下頭小心地擦眼角。
裴行雨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心裡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隻想靜靜看著宋平憶,看久一點兒,記清楚點兒。
兩人無言凝視彼此,直到房門被打開。
外頭的嘈雜熱鬧被漏了進來,沈星別扭的踩著高跟鞋半跑半衝的進來,及膝的小紗裙張揚的墜在沙發上。
“累死我了。”她在沙發上癱了一小會兒,又忙起身無頭蒼蠅似的撞向保險箱,輸入密碼從裡面將婚戒盒子給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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