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夏急忙站出來,叉著腰:“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還覺得你媽給你起的名字不合適呢!”
楊青急著拉她胳膊:“你知道她叫什麽?”
婁夏:“她她她姓撒,單名一個筆,就叫撒筆!”
高馬尾被氣笑了:“小朋友,你這樣編故事罵人就沒意思了啊。”
“我也有一個朋友名叫安安,”清冽的聲音像是鎮定劑,壓下了激動的吵嚷,杜若瑤對於怎怎呼呼的高馬尾和婁夏不揪不採,徑直走到紀安安面前,“他父親是警察,出生入死那麽多次,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安全一生。”
面前的女老師眼底一片溫柔,紀安安突然覺得喉嚨裡的哽咽蔓延開來,酸澀感直衝眼眶。
不緊不慢的語調不卑不亢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每個人的名字各不相同,卻無一不寄托著家人最好的期盼與祝福,拿這個做文章的人才是真正的有問題。”
穿著白西裝的女老師說的雲淡風輕,白淨清秀的眉眼在最後一抹余暉的照映下,帶著十重濾鏡佔滿了紀安安所有的視野,張揚跋扈的小姑娘一下子破了功,又懂得掩飾,在第一滴落下前彎腰把臉深深埋進了杜若瑤的頸窩。
人群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了,夕陽也斂起了最後一束光,無聲地宣告了這場鬧劇的落幕。
因著這場插曲,她們班都沒來得及拍合影,於是班長讓大家先不要換下衣服,晚自習在教室裡補拍一張,就先放饑腸轆轆的大家去吃飯了。
楊青和婁夏一起吃餃子,敏銳地感覺到婁夏不在狀態:“怎麽了?餃子不好吃嗎?”
婁夏遲疑著吃一口,自己也奇怪:“挺好吃的啊。”
後來的合影,紀安安纏著要站在杜若瑤身邊,婁夏則和她們隔了十萬八千裡。
“你幹嘛耷拉個臉子啊?”宣傳委員過來給她看照片,“難得黃老師就站在你旁邊。”
看著隊伍另一側杜若瑤被紀安安抱著胳膊,笑得一臉無奈,卻也是縱容的神情,婁夏後知後覺地想,哦,下午時也是因為她抱住紀安安,搞得她心裡不舒服;現在拍照倆人也沒站一起,她心裡更不舒服——拜托,杜老師不是她的舞伴嗎?
婁夏心裡不舒服,動作慢了不少,趕到衛生間去換裙子的時候,那兒已經排起了長龍。這都要排隊,天涯何處無廁所啊?她就去高三那邊的樓道,走著走著,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順著一架架簡陋的梯子把身著紅色裙子的女孩帶到了破舊的天文台樓頂上。
夜晚的露台涼風習習,她拿起地上沾了灰的泡沫板抖了幾下,抹抹乾淨坐了上去,抱著膝蓋看夜空,月亮藏在雲後面,星星都沒幾顆。
“今晚的月色真無趣,怎麽這天兒都和我作對啊?”婁夏覺得有些委屈。
“自己在這兒唱獨角戲呢?”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婁夏一動不動。
杜若瑤走到她身前,攤著兩個手給她看:“為了找你,我手都給梯子硌紅了。”
婁夏沒忍住看了她一眼,拉起裙擺胡亂抹了抹她手掌心裡的鐵鏽。
杜若瑤笑盈盈地看她:“我聽說咱們班分數不錯呢,集體舞。”
婁夏:“哦。”
杜若瑤趁機把她拉起來,比了比:“果然,長高了呀。”
婁夏:“哦。”
杜若瑤:“怎麽?小婁編舞還不高興呀?”
婁夏扔掉她的手:“我高興,怎麽不高興了!”
杜若瑤兩手拍一拍,看著女孩氣衝衝的樣子,隻覺得摸不著命脈:“幹嘛呀。”
婁夏哼哼兩聲:“你來找我幹嘛呀。”你去找你的紀安安啊。
杜若瑤:“哦~”
婁夏:“你又‘哦~’什麽啊!”
杜若瑤:“你這是吃的什麽飛醋?”
婁夏像是豎起了尖刺的小刺蝟:“誰吃醋了?誰吃醋了!”
杜若瑤挑眉。
婁夏很快收了怒氣,一副吃癟的模樣:“你是我舞伴耶……拍合影都不和我站一起……”
杜若瑤:“那人家楊青和熊貓,班長和標杆不都沒站一起?”
婁夏咬牙切齒:“你怎麽不說紀安安也沒和自己舞伴站一起呢?!”
杜若瑤:“好好,那趁現在咱們再跳一次唄。”
婁夏:“誰要和你再……”
杜若瑤手斜斜攏過面前彎一個腰,然後伸到兩人中間,是華爾茲的前奏裡男士邀舞的動作,她沒怎麽參與教學,只是自己看著他們拍的視頻學的,婁夏卻覺得她跳得比任何一個男同學都要好看許多。
靜謐的夜色裡,兩人合著心裡的節拍邁著舞步盤旋,一進一退間默契十足。設定的動作為了凸顯整齊,很多動作都沒有做開,彎腰抑或是貼合總在一個規定的角度和距離之內,而現在只有她們二人,便可以隨心所欲了,婁夏下腰就要往後仰到杜若瑤手臂用力扣著她拉回來為止,貼合的動作就跟挑釁似的離杜若瑤極近。跳到後來女孩把音樂哼出了聲,喜歡的小節又重複了幾遭,把五分鍾的樂曲跳出了兩倍的長度。
最後兩人都累坐在了泡沫板上,婁夏仰頭看夜空,心想,嘿,今天的月色還怪美的。
“杜老師,我給你看個東西。”女孩突然神神秘秘靠過來,從杜若瑤坐著的泡沫板下面抽了個什麽出來,展開成一張紙,“當當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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