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無力感裹挾著漫天風沙如浪濤般逐漸攀升,一波又一波衝擊她的心房,令她苦不堪言。
終於有一天,心房塌了。
她再也承受不住:或許想回到原有世界的想法本身就是錯誤?
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以暝作為媒介首次找到了鴻。
一如初見那般,鴻微笑著,眸中有著銳利的寒光。
至凌兮已無心去管,她啟唇:‘請問我可以不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鴻冰冷黑暗的眸子似是一把利刃,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刺穿。
然她不能退縮,直直回視鴻,雙手微顫。
‘我……會完成任務,但完成任務後……我能繼續待在這兒嗎?’
至凌兮意識到自己言語間的不安與忐忑,輕飄飄的,沒什麽底氣。但她明白自己必須爭取,因為……
她不能再耗下去了……
‘理由呢?’
鴻問,眸色轉為暗沉。
‘她不能再這樣,我的任務會失敗。’
‘這樣是哪樣?’鴻紅唇微勾,譏諷從眼角流露,‘你的任務是否完成,與她狀態如何沒有任何關系。’
‘我當初同你說過,盡力而為即可。’
‘如今你的任務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我可以幫助你。’
鴻柔和的眉眼令至凌兮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往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一把,清晰的痛覺從大腦發出。她摸摸自己的臉。沒錯,她實打實地在和真正的鴻交流。
‘見到她後,你可以尋一個時機說……,我會讓101協助你。’
‘你是我的任務協助者。保護你不受傷害,也是我當下要做的。’
‘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害你。’
……
至凌兮在床上輾轉反側,腦中反覆播放鴻說的話,心下困惑。
她說得誠摯懇切,簡直就像良師益友,苦口婆心的勸導我,但……
初遇時那種凌厲的壓迫感歷歷在目。至凌兮沒法忘記,也就無法完全相信她。
為我好嗎……
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
至凌兮左一搭右一搭地想,拿不定主意。
鑒於鴻不確定的危險,除了照辦,自己貌似沒有更好的選擇。
這種一直受人掌控的感覺真不好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且鴻提出的方案不無道理。或許是暫緩之計?
不論如何,我和她都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至凌兮大抵想明白後,為期九天的鍛煉學習,她都充滿動力,為任務的完成而奮鬥。
翌日,一個普通晴好的日子,卻因著當事人的心境而變得與眾不同。
至凌兮人是早早地到了座位,心中醞釀著即將說的和放學後要說的話。她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緊張。畢竟這種說法看似給自己和對方一次機會,但倘若自己是有意保持這種狀態,而方便自己同除了她的其他人交流,其性質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說我不會做這種事,但她是否相信是另一回事。
在略顯焦慮不安的學習中,等到了李盈溪。
她對至凌兮努力走學習這件事已經沒有上學期那般的好奇和驚訝。白嫩的臉頰有著些許不健康的蒼白,墨瞳中透出深深的疲憊。至凌兮感到心被人緊掐住一般泛疼,持續不斷。
“盈溪。”
李盈溪拉開椅子的右手微頓,隨即坐下,“嗯”了一聲。
“放學在那個路口,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聞言李盈溪略帶灰暗的眸子迸發出希冀,有了高光。側面看向她。
至凌兮一愣,她竟不知兩人的關系對她來說如此重要。可自己還是不能直接答應她,這讓她異常痛苦。
而且……關於昏睡這件事……
至凌兮絞著手指,矛盾不已。俄頃,她轉過身直視她的雙眸道:“我的病也好了。”
“好了?”李盈溪一臉驚喜,仿佛方才的疲憊根本不存在,“醫生說的嗎?我怎麽不知道?”
至凌兮不好意思地摸摸脖頸,看起來真像那麽回事。
“我哥之前就叫了一個和他比較要好的腦科醫生開了一副藥,讓我兩天服一次。後來複查已經好了,”至凌兮臉不紅心在跳地講著,“偷偷吃的。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以為我看不見你服藥就不擔心了嗎……
這句充滿埋怨委屈的話在心裡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是沒法說出口。
李盈溪不願破壞此時不能輕松美好的氣氛,她也由衷地為她戰勝病魔而感到高興。
“真的沒事了嗎?”她還是惴惴不安,怕至凌兮是為了安撫她而撒謊。
“真的沒事,”見李盈溪是在真切地關心自己,心生暖意,“小傻瓜,這件事我是不會騙你的。”
“什麽嘛,你的意思是別的會騙我囉。”
李盈溪無意識的撒嬌嗔怪幾乎萌化了她的心。聽到後半句,至凌兮乾笑兩聲,擺出一副憨厚的模樣。李盈溪並未多想她笑的語氣,微紅著臉回頭學習。
在他低下頭的那一刹,至凌兮眸中的笑意瞬間消失,余下一片落寞,陷入無能為力的痛苦和深深的自責。
對不起……
從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刻起,謊言就開始了……
……
下午第四節課在全神貫注中圓滿落幕。溪兮二人各自收拾著書包,對於接下來在路口會發生的對話感到忐忑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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