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個人的行李都沒什麽奇怪的,短程旅途中不會帶什麽大件的東西,查探起來沒費多少力氣。賀琳帶著些書籍和裝飾品,興許是想跟盧秀清和好之後遊玩的。
馬頌的身份類似跟蹤盧秀清的間諜,輕裝上陣,沒有多余的累贅。寧遠疆則是帶著相機和膠卷,同樣是遊客的標準配置。翻到盧秀清的包之前,唐蒄還在心裡默念一句“阿彌陀佛”,仿佛這樣鬼魂就不會找她算帳。
背包裡是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唐蒄亂看一陣,終於找出了一樣不太合常理的東西。盧秀清死時脖子上戴著寧遠疆送的項鏈,但背包裡還藏著一方絲絨質地的小盒子,盒蓋打開,裡面也躺著一條普通的銅製項鏈。
被妥善收納在這樣的盒子裡,可見主人對其是極為珍愛的。唐蒄將那項鏈拿起來,抬眼時瞧見寧遠疆在和金先生高談闊論,馬頌則很是緊張地看著這邊。
唐蒄招招手向他示意,他立即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往這邊走過來。他仿佛很難開口:“這條項鏈……”
唐蒄也有些難以啟齒,她沒想好要怎麽在馬頌面前稱呼死者,隻好說:“這是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
馬頌飛快地說:“是我送給她的。”
唐蒄略有些錯愕:“你送的啊?可是那位寧先生說她和你分手了,是你一廂情願地跟著她。”她怕自己說著說著就被打,“她脖子上戴的也是寧先生送的項鏈。”
馬頌的身形跟著列車搖晃,她說:“我們沒有分手。”
“是,是嗎?”唐蒄覺得自己有點聽不懂中文,“盧小姐她喜歡的是你,那她和寧先生又是什麽關系?”
“就是寧遠疆說的那種關系。”馬頌滿臉沉重,他靠到牆角,說,“秀清她家境不好,不能失去劇院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麽敢明面上拒絕寧遠疆的要求?”
“我在報社上班,雖然做到了主編,但給家裡寄錢後也幫不了她多少。”他在唐蒄震驚的目光裡坦白道,“秀清的父親抱病,母親沒有像樣的工作。為了能顧得上家裡,我們就隻好出此下策,假意接受寧遠疆的追求。”
唐蒄下巴差點合不起來,好半天才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賀小姐也說要多給盧小姐家裡錢……”
“賀琳也知道她的家境,她們兩個學生時代就是好朋友了。”馬頌說,“她表面不說,心裡應該也很難過。我們都幫不了秀清,就只能靠寧遠疆的錢緩解壓力。”
唐蒄總結道:“所以盧小姐愛的一直是你?”
“是我。在別人面前,我們就只能假裝分手,連賀琳也沒敢告訴。”馬頌伸手從唐蒄手裡拿走項鏈,說,“她已經是有名的歌星,這樣的項鏈早就配不上她了。”
唐蒄不能理解,猶豫道:“對啊,盧小姐她現在已經是很有名的歌星了,這樣也還是照顧不到家裡嗎?”
“她能有今天,都是寧遠疆願意捧她。要是她敢忤逆寧遠疆,連在劇院的工作也要丟了。我們就只能表演出現在這樣的關系,假裝是我不甘心。”馬頌黯然道,“她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還不知要怎麽跟她父母交代。”
他說完,又道:“這件事沒人知道,請你不要聲張。”
唐蒄趕緊點頭,又說:“這根項鏈是證物,現在還不能還給你。等這個案子解決,我就把它送到報社去。”
馬頌抓著項鏈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把項鏈還到唐蒄手裡,獨自回座位去了。寧遠疆和金先生的談話還在繼續,憑著這條項鏈,讓唐蒄在心裡有了另一種推斷。
宋迤此時就在觀光台,那邊原本拉起封條不讓閑雜人等進了,但偏偏宋迤就能進去。她站在死者原來站過的地方,保持著單手抓欄杆的姿勢,宛如一尊雕塑。
這樣重大的發現,應該去和她通個氣兒。唐蒄這麽想著,穿過車廂走過去,將封條揭下來,金先生往這邊看一眼,像是默許她這麽做,於是也沒人敢說什麽。
呼嘯的風遮掩了她的腳步聲,唐蒄就這麽悄悄走到宋迤身後。她突然想嚇唬宋迤一下,故意屏住呼吸向她的背影伸出手去,只是拍到宋迤的瞬間,宋迤就猛地轉身,腳下沒站穩,就要往唐蒄這邊倒下來。
這是今天第二個人在唐蒄面前跌倒,唐蒄反被嚇了一跳,趕緊順勢伸手接住她,好歹是沒叫宋迤摔到地上去。唐蒄本想說話,卻見宋迤剛才要揮過來的手上有個東西掉在旁邊,她看過去,宋迤拿出來的是一把槍。
【📢作者有話說】
記住這把槍,以後有大用處
21 ☪ 冷蠟封
◎傳下去,唐蒄扣了宋迤◎
那東西甫一掉出來,摟著宋迤的唐蒄當場傻了。以前是知道宋迤身上有槍的,心裡忌憚卻不害怕,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掏出槍來,居然是要對準自己。
“你站在我後面幹什麽?”宋迤的呼吸略顯急促,她伸手過去把槍拿在手裡,然後才從唐蒄懷裡撐著身子坐起來。唐蒄莫名覺得她坐起身的姿勢狼狽得像逃跑。
“我只是想嚇你一下,沒想乾別的。”唐蒄怕得不敢直視她,踟躕著哆嗦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來,反問道,“你剛剛拿槍出來,不是想對我開槍吧?”
“誰讓你站在我後面的?”宋迤看上去挺生氣,但看唐蒄的眼神還是愧疚居多,她用袖口將槍抹了抹收進大衣內側的口袋裡,“你又不出聲,還以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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