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與江北,流金江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明白到自己要關注現實,首先就要走進現實,親近現實,他既高又帥,氣質很好,在江南汙水橫流的樓房外看小吃攤時,不少人也在好奇地觀察他,認為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確實,張宇文小時候在江南區生活過一段時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過了,他已經快要不屬於這裡。
他鼓起勇氣與人搭訕閑聊,但這麽做實在太奇怪了,最後他匆忙離開了那裡。
緊接著,他誕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可以把房子租出去!一共有六個房間,我自己住一間,出租其中的四間,觀察房客房客們的生活。
張宇文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充滿鼓舞,第二天,他又把這個想法修正為:“把房子出租給與自己有著相同性向的男性”。
畢竟女孩子考慮到安全問題,大多不會選擇與陌生男性合租,而既然隻租給男人,那麽限定GAY也不是不可以。 GAY只是其中身份一種身份而已嘛。
張宇文很有行動力,第二天下午就把租屋信息貼在了當地的租房網上,為了不讓人知道自己太有錢,他偽裝成一個二房東,理由是“幫身在國外的朋友看家”,限定房客為“男性同性戀者”。 這相當有效,畢竟直男大多恐同,對甲甲們避之唯恐不及,讓他們生活在很多GAY裡無異於激發對方的被害妄想。
女孩子們也不會來,畢竟哪怕全是GAY也仍是男生,存在著諸多不方便,就算有女生好奇上門,直接勸退即可。
他把房租價格訂得相當便宜──畢竟目標只是就地找幾個樣本,方便他觀察取材。
當天晚上,他就收到了127條信息。
他決定憑直覺簡單篩選一番,挑選出合適的室友兼任觀察對象,將江灣路七號變成自己的取材地,足不出戶,就能積攢小說素材,何樂而不為?
第2章
咖啡館晴天貓的桌前。
“你叫嚴峻?”張宇文物色到了第一名房客,並主動出擊,打量坐在桌子對面的人。
嚴峻也在觀察張宇文。
嚴峻是名高個子,身材瘦而勻稱,五官挺深邃,膚色是小麥色,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很有風度。
“對。”嚴峻說:“我在朝凌大廈上班,你確定你這房子的房租沒標錯?”
“沒有。”張宇文在先前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答道:“這是我朋友的房產,我幫他看家,有點人氣就行,房租不是最主要的。”
嚴峻點點頭,張宇文又多看了他兩眼,問:“你做什麽的?”
“業務。”嚴峻簡單扼要地答道,半分鍾後,又補充了一句:“做設備銷售的。”
“你是什麽型號?”張宇文隨口問,繼而意識到自己有點冒犯,說:“抱歉,我只是好奇,我是說,你是攻嗎?或者說1?”
嚴峻很少碰到這種在現實裡當面問攻受的場合,現實生活裡,他是個深櫃,“型號”二字提醒了他的性向,讓他驚覺“哦原來我是gay啊,差點就忘了,好險。”又仿佛把他描述成一種新型號的設備,讓人多少覺得有點不自在。
但他很需要便宜的房子,而且面前這人看上去也不像喜歡製造麻煩的二房東。
“我…… 應該是攻吧?”嚴峻說:“我還沒有做過受,你呢?”
嚴峻判斷這個連名字還未曾自我介紹的二房東也許挺有錢的,他的膚色很白,證明他不用風裡來雨裡去地奔波討生活,身材勻稱表示他不用透過暴飲暴食來排遣壓力,沒有黑眼圈則證明他擁有充足的睡眠,說話喝咖啡的節奏也是慢悠悠的。
慢,這一點很重要,是嚴峻區分客戶身家的其中一個重點評價標準,凡事不疾不徐的人,物質條件大多是富足的。
“我也沒有做過受。”張宇文想了想,答道:“和上一任談戀愛是當攻。”
有時不知為什麽,張宇文總想找個人聊聊自己的感情,因為他的生活圈子裡根本就沒有GAY。
嚴峻認真地說:“你單身?”
“是的。”張宇文看著他的真誠的眼神,問:“你想去看房嗎?”
“我現在就可以去。”嚴峻說:“我今天請了半天假,坐車去?”
“就在隔壁。”張宇文拿了帳單,去吧台結帳,說:“走吧。”
嚴峻一語不發,跟在張宇文身後,走路動作十分有力。 出門前他把自己收拾得很乾淨利落,也在網上查過,江灣路七號是棟別墅。
“就在這裡。”張宇文按指紋開了門,說:“不能帶約會對象來過夜。”
“朋友可以過夜嗎?”嚴峻問。
“最好不要,偶爾來做客可以。”張宇文不想總有人進進出出,他不需要這麽多的觀察對象:“盡量自己居住吧,這也是房租訂得比較低的其中一個原因。”
嚴峻走進簡易的前院花園,這裡收拾得很乾淨,花盆疊放在一起,院子角落裡有一個水缸,裡頭養了開花的睡蓮。
“有人打掃嗎?”嚴峻問。
“有。”張宇文說:“兩個阿姨,每天會來,一個做飯買菜,另一個收拾公共區域,但屋主不想她們動裡面的東西……”說著又打開了入大門,過了玄關,面前是個相當大的兩層挑高客廳,一旁是餐廳,餐廳是可供十二人坐的長桌。
嚴峻看了眼樓梯,隨手摸了摸茶幾的尖角,裡面的擺設雖然陳舊,卻擦拭得很乾淨,包括擺設也沒有積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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