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錦星問:“你單身?你條件這麽好單身?你是攻?”
張宇文一時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問題,隻得說:“是的。”
“哦──”常錦星笑了笑,拍了張花園,忽然又轉身,認真地看著張宇文的眼睛,說:“其實我是雙性戀,你介意嗎?”
張宇文被他這麽看著,居然難得的有點緊張,心想我又不和你談戀愛,只是租房給你而已。
“當然不介意。”
不過張宇文接觸到了新的素材,常錦星又笑了笑,坐在樓上空房的床邊上,沐浴著秋季的陽光,片刻後索性躺了下來。
“雙性戀很自由吧?”張宇文有點好奇地問:“畢竟選擇很多。”
“是啊。”常錦星閉著眼,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不過我更喜歡和男生談。”
這多半是個渣男──張宇文有點興奮,攝影、帥哥、雙性戀,常錦星一人就湊齊了渣男的三個大要素。
“給你看。”常錦星按開相機,讓張宇文也坐在床邊:“這是我之前的某一任,不過已經分手了。”
上面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張宇文便“嗯”了聲,常錦星又說:“她和我分手以後,又談了一個男朋友,結果他男朋友也喜歡我,但我沒有接受。”
這是什麽超展開的劇情,張宇文心想,簡直令人眼界大開。
常錦星又給張宇文看他的同性情人,裡面只有兩張照片,是個挺陽光的大男生,與常錦星站在一起,看不出誰是攻誰是受。
“帥哥談的都是帥哥。”張宇文恭維了一句。
常錦星看著張宇文,又笑了起來:“你也很帥。”
張宇文:“所以你決定要租?”
“好。”常錦星說:“我就在這裡先住一段時間吧。”
常錦星說得仿佛張宇文邀請他來入住一般,但張宇文沒有介意,這是個很好的素材。
“不能在這裡拍私房照。”張宇文提醒道。
“哥哥我是什麽人?怎麽會拍私房照?”常錦星笑道,伸出手指來捏張宇文的耳朵,但張宇文見慣影視圈渣男,對這種習慣性的肢體碰觸早有防備。
於是渣男與導演第一次過招,渣男撲了個空。
張宇文又朝他豎起手指,作了個“規矩點”的手勢。
“我會下廚。”常錦星說:“晚上做飯給你吃吧?附近哪裡有超市?待會兒我就買菜去。”
張宇文笑著答道:“搬進來再說,需要幫你嗎?”
常錦星擺手示意不用,張宇文便主動離開了房間,說:“我把租房合約寄給你。”
“行。”常錦星答道。
張宇文來到樓下,修改租房合約並寄給常錦星。
男生空窗久了確實有點危險,尤其碰到這種很會撩又男女通吃的,張宇文雖然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但可一點也不想和自己的房客談戀愛,而且這人看上去明顯是攻,張宇文也沒有做好當受的準備。
只是張宇文並不知道,某些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此刻常錦星正側躺在床上,對著陽光拍陽台外的景色,他也沒有告訴張宇文自己雖然是雙性戀,卻和別的雙性戀不一樣。
別的雙性戀,大抵是同時適用於歐式與美式的雙型插頭,可以在不同類型的插座上自由切換。 唯獨常錦星這種既是插頭,又是插座,因此既能配對別的插座也能配對別的插頭。
這一天賦的養成,要追溯到他大學時短暫的初戀,初戀是個女生而且是被耽美小說荼毒的腐女,沒事總拿著電動玩具,對男朋友身心內部展開孜孜不倦的探索。 常錦星違拗不過且本著嘗鮮刺激的心理被一觸即中──既充滿羞恥又覺得體驗很不錯,偶爾還帶有少許期待,最後終於一發不可收拾,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可惜常錦星的這名初戀,隻調教了男朋友不到一個月就與他決然分手,在那三十個日夜裡,“那些初戀教會我的”排行榜上,也許常錦星能講述不少篇幅雖短內容卻震碎三觀的故事。 數年後他完全習慣,既可以當攻又可以當受,還可以當直男,在不同角色之間靈活轉換,和男生上床時,他從戀愛裡獲得雙倍的時長與雙倍的快樂。
截至今日,常錦星也空窗有一段時間了,今天他突然對張宇文這名二房東產生了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因為他第一次見面就請自己吃午飯,雖然只是三十五元的三明治,卻讓常錦星生出一丁點的感動。
在學歷與工作上,他欺騙了張宇文,他既不是江流大學的畢業生,也沒有開攝影工作室,他的父親在另一座小城市當廚師,從小便酗酒打罵他與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忍無可忍離家出走,常錦星的書讀得稀爛,高中畢業後,便背著相機到大城市來討生活。
他的父親是個渣男,於是常錦星也子繼父業,成為了一名渣男。
除此之外,從家裡學得的一手好廚藝,讓他輕易博得溫柔女孩的歡心與愛。 常錦星一邊靠自己英俊的外表吃著軟飯,一邊盡量維持著自己才華攝影師的人設。 歷任女朋友與男朋友們偶爾會給他點零花錢,並盡量照顧他那為數不多的自尊心,常錦星很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麽──不過是迷戀自己的皮相,作為酬勞,他也朝他們索要生活費。
各取所需,這很公平。
今年分手後,常錦星決定自己獨立生活一段時間,不再寄人籬下過活,於是嘗試著接一些拍照工作,雖然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但不用再為人提供情緒服務,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窮但自由了不少,人生還是可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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