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匡舟回頭道。
宋晟透過防窺的玻璃窗環視一圈,冷笑一聲,“還能再明顯點兒嗎?”
身側萎靡一路的青年睜開雙眸,褪下外套,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休養生息過後的黑眸中滿載不屑一顧的霸氣與衝勁。這一瞬間,宋勝有一種在拳台上被他盯上,就好像被叢林中獵食的野獸鎖定為目標的感覺。視頻中飛揚跋扈的獵人走了出來,無形的熱浪劈頭蓋臉,宋晟不合時宜地口乾舌燥,差點兒沒忍住即刻把人按在身下辦了的衝動。
“切,”Moon不屑,“實力不濟,就會裝神弄鬼。”他沒有多想,還以為只是針對他的防范而已。
青年並未莽撞地下車,他掏出兜裡的電話撥號,響了三四下才被接起來。
“月牙兒?”
“……嗯。”
“你在哪?”
“……”
“出什麽事了?”
“Moon你快走,不……我艸你奶奶的小雜種,讓你多嘴……啪,嘟嘟嘟嘟……”
隨著一陣忙音的傳來,青年眼眸中頃刻怒火燎原。
“媽的,找死!”
Moon抽出匕首,推門而下,宋晟沒有阻攔。青年倉促地回頭囑咐,“你別進來,在這兒等著。”
“小心,”宋晟按照之前的約定點頭,“不要逞強。”
宋晟一番“掏心掏肺”的遊說,青年有松動,但不多。他執意要自己的仇自己報,勉強答應要是被欺負得厲害,會求助。
其實,宋晟覺得他更像是一份可有可無的保險。Moon太自負也太目中無人,他的底氣來自,看穿了那幫烏合之眾私下裡下絆子沒皮沒臉,一旦動真格的往往就是縮頭烏龜,而他實打實是敢豁出命來的。從來光腳的就不怕穿鞋的,十個花架子也按不住一個玩命的。當然,或許青年有恃無恐,更多的是仗著人家有背景,所謂的“大當家”的人,被欺負到一定程度,是會有人做主的。
宋晟面上一片赤誠,在Moon關門離開的刹那,嘴角沉了下去。他捏了捏手邊的面具,給了匡舟一個該幹嘛幹嘛的眼神。
他原本就沒打算以身涉險,可以助青年一臂之力,反正他手下養著那麽些人,正好看看哪些真聽話,哪些假衷心。但他從頭至尾沒打算親自動手,畢竟,他的命還是很矜貴的。
然而,玩鷹的也有被啄眼的時候。他清楚最近局勢不太平,他身邊的魑魅魍魎也許會得到指令。但沒料到,他們玩這麽直接,這麽大。
“嘶~”宋晟有點兒牙疼,一會兒小美人要是真的向他求助,豈不要大失所望。他費了一番口舌建立的“花癡冤大頭”形象就要打水漂,壞他好事這筆帳他絕對沒完。
匡舟帶著後車保鏢搜尋一圈,返回匯報,他們的人聯系不上,應該是被內鬼蓄意破壞了通訊。現場有些不太高明的埋伏,比起武裝勢力,更像是受指使的無良媒體。
“先生,要不,您先避開吧。”匡舟表情嚴肅,比起真刀真槍的刺殺襲擊,他更不愛對付那些打不得碰不得的纏人狗仔。“應該是有人把您的行程透露出去了,他們等著拍更多的實錘照片,您還是不要露面的好。”
“裡邊什麽情況?”宋晟問。
“有幾場掩人耳目的比賽,藏了未成年人在裡邊,這是赤裸裸的在給您下套。他們大概是抓了Moon的同伴,也可能從昨天的意外開始就在布局,不排除有鄰國武裝埋伏在這裡,到時候借掃蕩地下拳場的借口,冠冕堂皇地將情況宣揚出去。總之,您先撤離,是最安全的。”
宋晟斟酌片刻,“我現在撤了,他們豈不是也要無功而返,埋在背後的牛鬼蛇神好不容易露了個尾巴,到時候又縮回去。”他鎮定地瞥了瞥周邊,“我就耗在這兒,不進不退,看誰先沉不住氣。”
匡舟與宋晟對視一眼,當即明白他的用意。宋晟不信這盤棋全數為政敵所下,他最隱秘的行蹤只有身邊的人能夠拿到,而且,這釘子用一次就得廢。現在,他在陷阱邊緣轉圈,背地裡合作也好被利用也罷的幾方勢力博弈,誰也不會甘心費勁巴力地白跑一趟,是推他一把還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掀桌子……只要有下一步動作,不信戳不破妖魔鬼怪的畫皮。
“也好,您只要不進去,我這邊失不了手。”匡舟點頭,他了解宋晟的身手,這裡長槍短炮架著的,輕易不會有大規模開火,小打小鬧的偷襲暗殺,他和余下的四個人足以保證宋晟全身而退。
“我召了武裝直升機,到了之後,咱們再看情況。”
“嗯。”宋晟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們穩穩當當地坐在防彈放窺視的改裝車上,隱在暗處的紅外線監視器、攝像頭蠢蠢欲動。宋晟只要不下車,不走進地下拳場,那麽髒水就潑不徹底,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挖的坑,前功盡棄。
他能夠想象到此時內裡的焦灼與背地的較勁,他凝目注視著適才青年身影消失的入口。
十分鍾,二十分鍾……
不出所料,宋晟的電話接到來自Moon的呼叫。他一錯不錯地盯著屏幕上閃爍的來電顯示,直到歸於沉寂。他在猶豫,如果這通電話是敵人打來的,青年已落入其手,企圖用人質勾引他現身,那麽他毫無疑問會果斷拒絕。他還不至於為了幾面之緣的小玩物亂了分寸,不然真成了二百五的冤大頭。何況,是不是從第一次邂逅起,這就是個請君入甕的棋局尚未可知。Moon未必不是其中一環,他平等地懷疑身邊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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