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畇的同事帶了相機和無人機,在村裡的空地上把設備放下就開始了資料拍攝。
陸畇和單羽在一座座石碑和石雕前慢慢看著,陳澗跟在旁邊聽,時不時也拿手機拍幾張照片。
這村子從碑文上看,明代就有了,真正的古村,不過規模小,加上村子窮,保護也不到位,不少老建築都已經損毀了,路邊都還能看到拆下來的部件,雕著花的石窗,還有糊滿了泥土的墊石。
“這是個石鼓嗎?”老丁湊近一個墊石看著。
“柱礎,”單羽說,“頂柱子的墊石。”
“哦。”老丁點點頭。
“單老板還挺有研究?”陸畇說。
“也沒有,不知道在哪兒看的,就記下來了。”單羽笑了笑。
路邊還有些碎了的石碑,陸畇和單羽停下一塊兒看著,上面的碑文模糊不清,也沒個頭尾斷句的,反正陳澗是看不明白。
但陸畇和單羽卻差不多能讀順了,大概是記錄了創建村子的人為某一場戰鬥運糧的事兒……
老丁聽得挺有興趣,時不時還問兩句。
陳澗一直沉默著。
他在這一刻才感覺到,這個同樣是高中學歷,差距也是可以這麽大的。
而這都不是讓他沉默的原因,畢竟他一直清楚他跟單羽是有差距的。
讓他沉默的是……醋意。
非常離譜。
看到單羽和陸畇討論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他有種強烈的不安。
和濃濃的醋意。
那是陸畇啊陳澗,是市文旅的領導,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但他們聊得很好。
陸畇是在工作啊,他是個每天兩點才睡覺的工作狂……
但他好像是單身。
對啊忙工作忙得婚都不結的人……
但他們聊得很好。
單羽也是為了配合市裡的工作……
但他們聊得很好。
陳澗明明能解釋心裡在意的每一個點,但這種感覺卻依舊無法消除。
他大爺的。
這才叫吃醋。
這輩子頭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吃醋。
真絕了。
這種場合,這種時刻。
居然經歷了這麽離奇的體驗。
“那這個獅子……”老丁倒是很好學,全心投入到提問當中,“也是明代的吧?”
“這個是應該是清的,”陸畇說,“明的獅子更凶猛,肌肉和力量感更強。”
“哦……”老丁一邊點頭一邊圍著獅子轉了一圈兒。
陳澗小時候爬這個獅子的時候就覺得它很瘦,看著跟個狗似的。
嘖。
長知識了呢。
“陸主任這是真有研究啊。”單羽說。
那是呢,什麽都懂。
“以前也不懂,”陸畇說,“之前做了幾個古村的推廣,就了解了一些……這裡有點兒可惜了,東西保存得太差……”
“不過還有很多老房子,”單羽說,“可以結合民俗老屋這個點。”
“嗯。”陸畇點頭。
說到民俗老屋,幾個人又往村裡老房子集中的地方走過去。
陳澗跟在隊伍最後。
陸畇和單羽在討論,老丁在學習,陸畇的同事在拍照,他的助理在記錄。
唯一無所事事的人就是跟在最後遛達著的陳澗。
也別說是助理了,勉強算個司機吧。
陸畇和同事進了一個沒人住的院子,陳澗沒跟進去,站在外面的路邊等著,拿出手機拍了點兒照片。
雖然他不懂那些,但眼前這一排老房子落寞而安寧的畫面還是很美的。
他順手點開了視頻,慢慢錄了個由近到遠的鏡頭。
“技術可以啊。”單羽的聲音貼著他耳後傳了過來。
陳澗猛地晃了一下,手機差點兒直接扔出去。
條件反射地往前蹦了一步才回過頭,看到了站在身後帶著笑的單羽。
“瘋了吧?”陳澗抓了抓脖子,往旁邊院子裡掃了一眼,人都還在裡頭,他低頭把視頻關掉了。
“怎麽沒進去?”單羽走到了他身邊。
“都小時候看膩了的東西,”陳澗說,“你們城裡人才稀奇吧。”
單羽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陳澗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你怎麽了啊?”單羽低聲問。
“我好著呢。”陳澗說。
“真的嗎?”單羽偏了偏頭,盯著他看著。
“你乾你的正事兒去吧,”陳澗轉開了頭,“跟我這兒閑聊什麽呢。”
“正事兒太累了,”單羽說,“跟你這兒找找溫暖。”
“沒有,”陳澗說,“郎心似鐵我現在。”
單羽笑了起來,沒控制好甚至笑得有點兒大聲。
陳澗沒笑也沒出聲,只是低頭點開了相機繼續拍照。
“陳澗。”單羽聲音放低了。
“嗯?”陳澗應了一聲。
“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單羽說,“沒什麽經驗……”
“對,就是一個經驗積累的過程,”老丁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出來,“我也得多學習……”
“一會兒回去你跟我說清楚你怎麽了,”單羽語速很快地說著,“要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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