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想起來了,是蘇清詞把一整盤海鮮炒面倒垃圾桶的那次,他氣急攻心的說“不吃拉倒,以後再也別吃!廚房再也別生火了!”
之後蘇清詞把自己關在二樓畫室三天兩夜,不吃不喝。畫室沒有吃的,但有水源,但裴景臣知道他狠,狠起來連自己都懲罰,自己就是自己的監督官,絕對會嚴格到水都不喝。賭氣麽,當然是為了給人看,裴景臣之前不理,後來真怕給他餓出個好歹,主動做飯敲門。
蘇清詞就等著他來哄呢,當然一哄就好了。
裴景臣去廚房洗碗,同時問他:“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蘇清詞能乖乖吃飯就好,有病在身吃得少也不要緊,能吃就行。
沒聽到回話,裴景臣朝客廳望去,發現沙發上空了,裴景臣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尋找,看見扶著樓梯上二樓的蘇清詞。裴景臣急忙扔下碗筷,快步攆上,要伸手碰蘇清詞時想起什麽,把沾著水漬和洗潔精的雙手放到圍裙上胡亂蹭蹭:“你去哪兒?”
蘇清詞呼吸有些重,本不想回答,可裴景臣守在身邊,他隻好道:“畫室。”
下一秒,他上半身仰倒,下半身離地。蘇清詞大驚失色,竟被裴景臣不由分說的打橫抱起來了:“你!”
裴景臣抱得很穩,腳步也矯健有力,抱著一個成年男性一步邁兩層台階毫不費力,行雲流水,步履帶風。
蘇清詞有些惱怒:“裴景臣,放我下去!”
裴景臣選擇性失聰的毛病又犯了,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緊更穩。
蘇清詞試圖蹬腿,可在身手矯健的裴總懷裡不起作用,一路被抱到二樓盡頭的畫室,裴景臣用腳踢開房門,走進畫室,把蘇清詞放到畫架前的畫凳上。
裴景臣呼吸平穩,唯有胸口微微起伏,他說:“明天我把你的畫室搬到樓下。”
蘇清詞在他胸口推一把:“不用你多管閑事。”
他的胸膛熾熱,燙到了蘇清詞冰涼的手。
裴景臣說:“知道你是個畫癡,但你剛出院,別畫太久了。”
蘇清詞看向別處:“聒噪。”
裴景臣笑了笑,這個角度很好,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蘇清詞的發頂。手伸出,蘇清詞躲開了,他的手懸在半空,有點僵。
“出去。”蘇清詞道。
“好。”裴景臣應下。
回樓下洗完碗,裴景臣想蘇清詞晚飯吃的很少,如果睡得晚肯定會餓,得弄點他喜歡的夜宵。
蘇清詞喜歡什麽?必然是甜品。但那是高油高糖高熱量的食物,蘇清詞現在不能吃。
裴景臣又想起往事了。那時的他還在上高中,在談到麵包蛋糕的時候,蘇清詞嗤之以鼻:“還高油高糖高熱量,他是明星還是舞蹈生?裝什麽裝啊,真當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男呢!”
小仙男,說的就是沐遙。裴景臣一開始不知道還挺懵的,後來才明白這是蘇清詞給沐遙起的黑稱。
對沐遙,蘇清詞是半拉眼珠看不上,方方面面挑毛病。他陰陽怪氣的說沐遙是精致的小仙男,不吃蔥薑蒜這種氣味濃烈的東西,不吃巧克力炸雞漢堡奶茶等糖油混合物,因為對皮膚不好,會發胖。
沐遙過生日時正好學校組織夏令營,蘇清詞暗箱操作成功以外校學生的身份加入其中。
沐遙切完蛋糕全都分給朋友,自己一口不沾,同學問起他,他就笑盈盈的說不愛吃甜點。
嗜甜如命的蘇清詞看著手裡的奶油蛋糕,頓時不香了。
一邊是清清冷冷隻喝露水吃花瓣的小仙男,一邊是瘋狂吃黃油白糖混做的垃圾食品的他,他好像被反襯的又肮髒又油膩。
蘇清詞再看向裴景臣,徹底難以下咽了。就算不想承認也得承認,是個人都喜歡沐遙那樣的小仙男吧?
蘇清詞經常賭氣,這次氣的是自己。
為了爭寵,蘇清詞一不做二不休,戒甜品!他對漢堡炸雞奶茶啥的本來也不喜歡,就是瘋狂癡迷蛋糕和麵包,可因為嫉妒和吃醋,忍了,不吃!
裴景臣說他幼不幼稚,賭哪門子的氣。蘇清詞不蒸饅頭爭口氣,直言告訴他不吃不吃就不吃!
可讓蘇清詞崩潰的是,他能做到三天兩夜絕食不吃不喝且遊刃有余還能再來一天一夜,但讓他不吃甜品,簡直比千刀萬剮還難受,他憋了兩天就忍不住了,第三天是極限了。於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他翻來覆去滿腦子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看一眼睡在旁邊的裴景臣,小聲叫一聲,裴景臣沒動。
蘇清詞高興壞了,偷偷爬起來,踮著腳尖像隻貓貓溜出帳篷。
黑暗中,裴景臣睜開眼睛,走出帳篷,看見蹲在林子裡的黑色輪廓。
哢擦哢擦,哢擦哢擦。
手電筒一開,偷吃的貓貓受了驚。他兩隻手捧著奧利奧狂啃,哢擦哢擦,直掉渣。
裴景臣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點面子不給偷吃貓貓留。
蘇清詞氣急敗壞,又羞又臊漲的滿臉通紅:“不許笑!我就吃了怎麽地,奧利奧有罪嗎,巧克力蛋糕有罪嗎,發明出來不就是給人吃的嗎!”
裴景臣笑道:“對啊,所以我說你賭哪門子的氣?”
蘇清詞委屈極了,心說你懂個屁。委屈的又撕開兩包奧利奧狂炫,他可後悔了,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東施效顰,憑什麽為了外人委屈自己,他口口聲聲討厭小仙男,卻模仿小仙男,這不是自打臉嗎,大錯特錯!以後就要跟小仙男對著乾,小仙男不是不愛吃甜品嗎,他就吃,就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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