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詞嗤笑道:“您是覺得這事宣揚出去,我的飯碗就砸了,我的畫暴跌一元一幅都沒人買,買了會被傳染成同性戀?”
方瓊一下子哽住。
蘇清詞冷哼一聲,疾言厲色道:“當初拋棄裴景臣,拿他當垃圾一樣丟開,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後來他出名了,高考狀元,您又想起他來了。現在他出人頭地,跟你的董事長平起平坐,您又心癢難耐想認回兒子了。”
方瓊惱羞成怒:“蘇清詞,你說話太難聽了。”
蘇清詞:“難聽也是事實,裴景臣這麽有能耐,比你那個一上初中就跟小混混逃課泡網吧不學無術的陳燦燦強千萬倍!”
方瓊差點咬到舌頭,腿部抬起的動作太大,撞到桌面,生疼。震得桌上咖啡杯晃蕩了下,方糖也在碟子裡滾了下。
蘇清詞果然如傳言中那樣囂張跋扈,牙尖嘴利,油鹽不進!方瓊咬牙切齒,怒火中燒,一時情急,也顧不上作為長輩該有的穩重,更顧不上對方年紀小應該給予顏面:“蘇清詞,你要不要臉?利用家世強迫小臣跟你在一起,他不喜歡你,不愛你,你卻還死乞白賴扒著他不放。現在得了絕症,我不忍心說那兩個字,但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你還有多少時間?三年,一年,半年?事實證明,你不是能陪小臣白頭到老的人。你可以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臉病容,瘦骨嶙峋,走幾步就喘,生活不能自理,你除了給小臣添負擔以外還能給他什麽?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愛,耽誤他的事業妨礙他的人生,這就是你口中的真愛?”
咖啡廳裡的空調溫度太低,叫人渾身發冷。小雨冰涼的拍打著窗戶,綻放一朵又一朵模糊的漣漪。
蘇清詞問:“裴景臣的生日是幾號?”
話題轉變的太突兀,方瓊懵住了。
“陳燦燦的生日呢,您肯定記得吧?”蘇清詞說,“裴景臣最喜歡吃什麽?”
“裴景臣最喜歡哪種咖啡?”
方瓊塗了口紅的嘴唇微張,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清詞道:“他的生日在三天前,8月15號,他最喜歡吃烤鴨,最喜歡喝冰美式,跟您的口味一樣。他睡覺喜歡朝左側躺,每天早起頭頂都有跟頭髮會翹起來,睡前有喝熱牛奶的習慣,杯子要放在他的左手邊,因為右手拿鼠標會撞到杯子;他不喜歡穿西裝,因為束身,喜歡穿連帽衫,因為下雨時方便;他喜歡西瓜味的口香糖,蘭花香的護手霜,茉莉味的提神精油,檸檬味的牙膏,喜歡暖色系,喜歡晴天,喜歡跑步的時候聽《大風車》。”
方瓊目瞪口呆。
蘇清詞喘了口氣,輕輕一笑:“我是沒資格對自己的巧取豪奪洗白,但您更沒資格質疑我對他的愛。”
第50章
裴景臣冒著雨回家時,客廳裡的百萬音響中正播放著兒歌。放到“叮叮當當咚咚當當、葫蘆娃”時,莫名被戳中笑點,尤其是蘇清詞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模樣,幼稚的可愛。
“許特助去馬來西亞帶回來的紅皮香蕉,吃一根嗎?香蕉補鉀,還降低血壓。”
蘇清詞沒拒絕,他原本就不挑食,患病之後胃口縮小,給他吃的東西如果胃裡有空余,基本都不會拒絕。
這種投喂必吃的感覺讓裴景臣莫名上癮,蘇清詞對水果的包容性很強,沒有不愛吃的,裴景臣決定備足瓜果梨桃,每次多切幾樣弄成水果拚盤,這樣蘇清詞每樣都能吃幾口。
蘇清詞隻消滅了半根香蕉就飽了,剩下的裴景臣吃完,邊去廚房洗手邊問他都在家裡幹什麽了。
蘇清詞淡淡道:“躺著。”
裴景臣憂心的問:“陰天下雨,身體很難受嗎?”
蘇清詞說還行,裴景臣把水龍頭擰上,用紙巾擦手,走到蘇清詞邊上坐下:“下雨天你怎麽還出去了?在家無聊?要不給你養一隻不吵人的寵物,烏龜,兔子之類的。”
蘇清詞看向他,猛然想到自己露出的破綻——門廳處放著雨傘,本是控水的,結果忘記收進櫃子裡了。
蘇清詞心說這腦子真是越來越遲鈍:“不想養,麻煩。”
“聽你的。”裴景臣勾唇一笑,起身往廚房走,“晚上想吃什麽。”
隨機播放的歌單切換下一首,《外婆的澎湖灣》,蘇清詞微怔,很合時宜的想起薑瑟如來。
算起來,他也好幾個月沒去療養院了。
接連幾日陰雨天,蘇清詞都在家中養著,直到一周後天色放晴,蘇清詞換一身衣裳從臥室出來,裴景臣問他去哪兒,想到外面散步嗎?
蘇清詞說:“療養院。”
裴景臣開車送達,蘇清詞解開安全帶說:“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就行。”
精神病人沒啥好看的。
裴景臣跟著下車:“我陪你。”
蘇清詞沒再反對,走進病房時,小護士笑著說他好久沒來了:“薑女士最近精神很好,上周有別的病人家屬探病,手捧一大束梔子花,她也沒有激動。”
蘇清詞低聲道謝,小護士看見裴景臣,欲言又止,蘇清詞說:“我朋友。”
小護士笑著打招呼,裴景臣含蓄的點點頭。
裴景臣從沒見過薑瑟如真人,只在網上看過她的照片,和年輕時隨團演出的視頻。十多年過去了,歲月並未荼毒她的容顏,依舊和印象中一樣清麗絕俗,穿著白色連衣裙,梳著烏黑油亮的麻花辮,辮子很長,發尾一直垂到腰部以下,發繩上有蝴蝶配飾,再一看,她頭上還戴著一枚蝴蝶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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