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得真快啊。”白曇稀松平常地感慨了一句,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熟練地坐回賀超的電瓶車後座,白曇大大方方地扶住賀超的腰,說:“我們走吧。”
賀超垂眸瞥了眼白曇的手,又回頭看了下臉比天還黑的崔灼,最後對上了白曇的視線。
白曇朝他眨了眨眼。
賀超淡淡應了聲“好”,抓住白曇的手腕往前拉了拉,說了句“扶穩”,接著載著白曇消失在了崔灼的視野中。
第66章
也就一根煙的功夫,崔灼至少拍死了十隻蚊子。煙沒抽幾口,血倒是被吸了不少。道路盡頭出現了一道刺眼的亮光,載著白曇遠去的電瓶車終於折返,不慌不忙地朝著崔灼駛來。
亮光隨著顛簸的道路左右亂晃,時不時直直照進崔灼眼裡,惹得他皺起了眉頭。抽著煙忍著看了一會兒,電瓶車最終慢悠悠地停在了崔灼面前。
賀超放下腳撐,往前舒展擠在踏板上的兩條長腿,並不意外崔灼會等在這裡:“東西吃完了?”
那語氣就像街坊鄰居打招呼,只是隨口一問,但明眼人都知道崔灼不可能在這荒郊野外吃東西,故意提這一嘴,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崔灼彈掉手中的煙頭,沒什麽表情地碾了兩腳:“離他遠點。”
“很遠了。”賀超微微側頭,掃了眼酒店的方向,“得有個幾百米了吧。”
明知崔灼說的不是物理上的距離,賀超還這副插科打諢的模樣,崔灼心頭那股煩躁越發壓抑不住,說起話來也越發帶刺:“信不信我告訴秦涵你在這裡快活。”
賀超手腕上的花環是新鮮花朵製成的,在夜市買東西許多攤販會送。剛才就有人要送崔灼,他沒要,而賀超會拿來戴在手上,至少說明他很適應這裡的生活,比在山裡挑水掃地的秦涵自在得多。
一提到秦涵,賀超總算有了好好聊聊的意思,淡漠的語氣沉了幾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他已經出櫃了。”
賀超之所以會從青棠離職,無非是崔灼說他如果不走,就幫秦涵在爸媽面前出櫃。事實上秦涵已經出櫃,也就是說,賀超被崔灼擺了一道。
崔灼對此倒沒什麽愧疚的感覺,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得怪在秦涵頭上。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賀超會得知這事,只能是從白曇嘴裡聽來的,白曇怎麽會不計前嫌地助攻兩人,幫他們解開誤會?
——直到很後來崔灼才知道,原來死兔子被賀超一個冰淇淋就給收買了。
“你現在知道了。”崔灼說,“他正好在找你,你可以回國了。”
“為什麽他找我我就得回去?”賀超又換上了那副事不關己的口吻,“這邊待著很舒服,倒不如,”頓了頓,他繼續說,“你帶著你老婆回去,我就不會礙你的眼了。”
崔灼的氣還沒消,不想那麽快原諒兔子,自然不會接受賀超的提議:“你少摻和我跟他的事。”
“你也是。”賀超回敬了一句。
崔灼本就沒想摻和,但見賀超還專門提醒他,覺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秦涵最近又開始工作了,忙得廢寢忘食那種。就算我告訴他你在這裡,他也不會扔下工作過來找你。”
其實這事存疑,崔灼也不那麽確定,但他不介意讓賀超膈應。
賀超眼底的黯淡一閃即逝,語氣平平地說:“那樣最好。”
他握住電瓶車把手,收起腳蹬,問:“明早六點你要來公區海灘撿垃圾嗎?”
崔灼一臉莫名其妙:“我很閑?”
“你老婆要來。”賀超擰了擰電門,騎著小電驢向前駛去,“你老婆很可愛,你不要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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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動樹葉的白噪音取代了城市裡源源不絕的車流聲,這一夜白曇睡得很踏實,當鬧鈴響起時,他竟舍不得從床上爬起來。
還是賀超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已經到了酒店門口,他趕忙回了句“等我十分鍾”,飛速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後連防曬也來不及做,趿拉上人字拖便從小木屋裡飛奔而出。
誰知他剛一出門,就見崔灼從隔壁小木屋出來,穿著速乾背心和跑鞋,一身的運動裝備。
“你去跑步?”白曇猛地刹住腳步問。
崔灼沒回答,問:“你去哪兒。”
“去做公益!”白曇看了看時間,十分鍾快到了,也不等崔灼多說什麽,一手抓著斜挎包的背帶,一手按住頭頂的漁夫帽,扔下崔灼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酒店門口。
今天賀超穿著一件淺綠色的polo衫,上面印著政府組織的logo,頗像本地的工作人員。白曇輕車熟路地跨上了賀超的電瓶車後座,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有,是我來早了。”賀超把掛在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了白曇,“給你帶了早餐。”
袋子裡裝著一個麵包和一瓶礦泉水,算不上什麽精致的早餐,但足夠填飽肚子。白曇道了聲謝,把漁夫帽的繩子系緊,吹著清晨的海風啃起了麵包。
“昨晚崔灼有找你嗎?”離公區海灘不過兩公裡的距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沒有。”白曇說,“他跟我生氣呢,不會主動找我的。”
“他脾氣好像很臭的樣子。”賀超說。
“又臭又硬。”白曇沒勁地耷拉著肩膀,突然有些好奇,問,“你跟秦涵吵架,一般都是誰先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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