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炡看了眼神色躲閃的檢察員,金邊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此時製服內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是蔣鳴的電話。
陸炡按了接聽鍵,“希望你打來電話是有好消息。”
“好你個頭啊,都什麽時候了,你現在人在哪兒?!”
“檢察署。”
“來不及解釋了,聽我的趕快滾出來,別在那呆著了——”
話音剛落,陸炡透過玻璃窗看到一行身著深藍色製服的人,正往檢察長辦公室方向過來。
是監察署的人。
“我剛聽到內部消息,這兩天有人向上面兒舉報你涉嫌誘供和偽造證據,肯定是趁著你人不在署裡想搞你——”
陸炡按斷了電話,看向旁邊的檢察員,抬手給了他一耳光,哂笑:“背叛我?”
蔣鳴忙完搜查一隊的工作,馬不停蹄地往檢察署趕。
結果一紙證件攔住了他,告知:非內部工作人員禁止入內。
以前仗著和檢察長的關系,蔣鳴憑刑警證就能進,這會兒連看都不看一眼,隻說越部門無權限。
他罵罵咧咧出來,在大門口吐了口唾沫,“一群見風使舵的太監。”
蔣鳴晃了晃手裡的U盤,“好不容易找到了拍到第二輛車的行車記錄儀,想嘚瑟嘚瑟我多牛逼呢。”
他仰頭看了眼冰冷的高樓,歎口氣:“看來得等人出來了。”
皇家餐廳的四樓走廊窗邊,窗開著,噴泉的水一層層攀上來,打濕了窗台。
韋京年咬著支雪茄,聽手機對面匯報完工作後,問:“確定人關起來了?”
“是,提交的證據充分,一時推翻不了。加上這兩年陸炡氣焰太盛,很多人早就看不慣他了……即使最後不被內部處罰,這事兒也得等最高署來了做決定。”
“這事辦的不錯。”韋京年吐了口煙,聲音低了些:“既然他的通訊、辦公設備都被鎖了起來,就給我仔仔細細地查,要盡快。”
切斷電話,韋京年看著窗外無盡的黑夜,抽著剩下的半支煙。
據近來的消息,陸炡突然休年假到加州呆了半個多月,甚至還去了阿暹生前住過的公寓。
一定是帶著某個目的,又得到某個答案回來的。
雖然現在介入為時已晚,但還是得提前心裡有個準備。以免最後時刻到來時,不會顯得太難看。
韋京年將煙杵滅在一旁虎皮蘭的盆土裡,一掃眼間陰沉回到了包廂。
今晚的酒局至關重要,寧嘉青也在,他不能有所怠慢。
近幾年越南旅遊業崛起,風頭正盛。胡志明南部有塊地終於競標,往東就是西貢港,水上交通便利至極。
去年寧嘉青拿下海峽代理權,在政商兩界名聲大噪,順理成章地新任集團董事。
集團的幾位合夥元老以及寧家其他的人,表面風平浪靜,其實背地憤懣結黨,以待時機使寧嘉青失勢。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從商也是如此。
如今寧嘉青亟需一件大事,來牢固董事之位。
拿到南部地區的開發權,這是最好的利器。再加上韋京年的關系,這個項目十拿九穩。若最後真板上釘釘,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事。
看著對面一眾滿嘴葷話,“大肚便便”的各道老總,韋京年和寧嘉青兩個年輕人顯得頗為稚嫩。
韋京年湊近頂了下一旁寧嘉青的肩,輕歎口氣,小聲說:“看來又是一場惡戰。”
隨後他站起身,拿出帶來的好酒,換上恭敬官方的笑容,一一為場上的人敬酒。
三個小時候,酒場散了,包廂只剩下韋京年和寧嘉青兩人在醒酒。
也就只有他倆還能清醒地坐著,其他人已經喝得手腳發軟,被抬去了韋京年提前安排好的“娛樂項目”。
論資產門路方面,韋京年不必寧嘉青差多少。
可就像池州說的那樣,他隻算一個“暴發戶”,地位遠遠趕不上有百年底蘊的家族集團。
所以很多時候,就比如現在,低頭哈腰、不要臉皮的事得他去做。
但韋京年並不覺不妥,在學生時期他早已習慣“走狗”這個綽號。
有時說起來還會打趣道:起的甚是貼切。
對於韋京年來說,不擇手段是過程,他只要好的結果。
平時在寧嘉青面前一貫好脾氣的韋京年,頭回眼裡帶了點冷意,盯著眼前的人有些發笑地問:“嘉青,我盡心盡力為我們辦事,你怎麽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因為剛才在酒局上,寧嘉青極力舉薦聞氏集團。
若真第三方加入,無論是他,還是寧遠集團,不僅利益削減不止一點半點,後續分割問題更為麻煩。
寧嘉青倒也誠實,低頭點了支煙叼上,不鹹不淡地說:“怕你不同意。”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韋京年不自覺的咬了下後槽牙,低聲說:“但對我來說,朋友的朋友是敵人。”
“你放心。”寧嘉青咬著煙,單手解開領口的扣子,“又給你聯系了個倒賣玉石的活兒,夠你再發一回的。”
韋京年簡直氣笑,一肚子火又熄了回去,點了點頭,拉長尾音:“行。”
但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思忖須臾,他輕咳一聲,“突然想起來個故事,池州跟我講的,還挺有趣的……是厄洛斯與普緒克的愛情故事,嘉青你聽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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