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泛著冷光,神聖不可侵犯,倒映在眼底。
片刻,寧嘉青忽然問:“你見過雪山山頂的風景嗎?”
冷得裹緊披肩的宋韞一愣,張了張嘴,還沒等回答。
又聽見他聲音輕了些,似自言自語:“明明只差一點。”
宋韞不懂得寧嘉青的情緒,也不想懂,隻做些表面的功夫。
她去拽寧嘉青的小臂,腕間露出一隅淤青,“怎麽又在看雪山,不是前幾天剛回來?嘉青哥摔得身上的傷還沒好……”
被按壓的手臂突然激得一下疼,寧嘉青皺起眉,下意識收回手。
而力度稍微大了些,宋韞穿著細高跟鞋,崴了下腳沒站穩往向後倒去。
寧嘉青手上還夾著煙,換另一隻手去拽她。
沒等碰到,宋韞被一雙手從後面扶住了。
她站穩回頭,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時一愣,“聞、聞大哥?”
聞玨向後退了半米,眼睛含笑,“還記得我。”
黑發向後梳去,整齊利落。雖臉頰偏瘦,絲毫不影響那雙溫柔的瑞鳳眼。有些凹陷的眼窩,使得愈發深邃。
他身著黑色西裝,熨帖平整。因為較之前瘦了些,肩線略不貼合,胸前也空蕩。
宋韞那時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唯一對聞玨較深的一件事,是被父親扔過去的橄欖球砸得手臂脫臼。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尷尬地笑著說了聲謝謝。
“一轉眼出落成大姑娘了。”聞玨看向一旁的男人,叫他:“嘉青。”
對於突然出現的聞玨,寧嘉青一時恍惚。被指縫間的煙蒂燒到皮膚,才被痛感拉扯回神。
他順手將煙碾滅扔進垃圾桶,淡淡地“嗯”了一聲。
還沒開口,只聽聞玨繼續道:“在了解相處中,要對女生溫柔些。”
聞言,寧嘉青臉色微沉,皮笑肉不笑:“是,比不上聞先生。”
他側頭對宋韞說,“你先進去。”
見對方表情不太好,宋韞不情不願地走了,讓寧嘉青也盡快過去。
臨近宴會開始,人基本都在大廳。隔著兩堵牆,聽見人聲喧鬧。
寧嘉青靠在牆上,雙臂交疊胸前,低眼看著眼前人,“不是說不來?”
聞玨與他對視,停頓兩秒,緩緩道:“臨時改了主意,因為有很想見的人。”
聞言,寧嘉青一愣。
他站直身體,擰著脖子環視一圈,瞥到走廊拐角宋韞的一抹裙擺。
爾後皺起眉,語氣古怪地試探道:“你想見的人,是宋韞?”
“……”
聞玨無奈輕歎,拍了拍寧嘉青的手臂,轉動輪椅,“時間不早了,我們進去吧。
聞玨趕著尾巴出現在宴會,讓在場的人十分驚訝。
聞家來人並不稀奇,稀奇的竟然不是作為現任當家的弟弟,而是身體癱瘓,還被離了婚的哥哥。
這兩年聞玨和寧甯婚姻破裂,已然不是秘密。不管內因如好,至少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是女方主動提出的。
因此聞玨也成了大家的飯後談資,揣測著被女人拋棄又苦苦挽留不成的頹廢模樣。
雖然也有曾經因受到聞玨的恩惠,真心感激而上前問候的人。
然後利益糾紛使得人性涼薄,除了冷眼旁觀,也有人直言不諱:“看來這聞家老大過得是真不好,身上連件合身的西裝都沒有。”
可惜聞玨離得遠,話先傳進了寧嘉的耳朵裡。
他循著聲音,回頭冷冷看了說話那人一眼,對方閉緊嘴不再言語。
等聞玨和身邊的賓客寒暄完,寧嘉青才穿過人群上前。
他停在輪椅前,低頭摘下藍紫色鳶尾花寶石胸針,爾後蹲下身將其別在聞玨胸前。
又替他撣了撣西裝才起身,垂眼打量幾秒,頷首:“這樣看著沒那麽空了。”
聞玨緩慢地眨了下眼,低頭看向胸針,寶石璀璨奪目。
又將目光移到身前的寧嘉青身上。
發現人更耀眼。
此舉一出,周遭人噤若寒蟬,再沒人敢對聞玨指點半字。
這時宋冶平匆匆從門口進來,余光裡瞥到聞玨。
又立刻離開改了方向過來,臉上堆著客套的笑,“小玨?不是說不來嘛,前幾日正好我有事不在,以為見不到你了。”
聞玨莞爾,“宋叔叔,好久不見。”
看他如今這副模樣,宋冶平一臉感慨惋惜,不輕不重地拍了聞玨肩膀兩下,“以後也沒機會能和你打球了,不過現在沒事就好。你能來,我爸也會高興的,記得他那時候總是念叨聞家的長孫,連我都得向你學習……”
聽之,聞玨唇角的笑有一瞬間收斂,謙虛道:“其實我本資質平庸,比不上宋叔叔。”
表情的變化微不可查,卻被寧嘉青敏銳地捕捉。
他瞥過宋冶平,回頭看了眼每個圓桌上擺著的一疊蟠桃,隱隱約約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這話宋冶平很受聽,他爽朗地笑了兩聲,“對了,都快忘了你和嘉青還是——”
又想到他已經離婚,這話再提就不合時宜了。
宋冶平也不再說,隻讓聞玨吃好玩好,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向他提。
宴會進行了一個小時,主角終於登場。
宋老爺子雖已八十八高齡,滿頭銀發。但腿腳利索,脊背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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