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先吃飯。”
陳挽說:“沒關系,我們先把這部分討論完吧,還是您要先去吃飯?”
趙聲閣說:“你去吃飯,下午再說。”
陳挽花了幾秒鍾理解這句話,意思是下午還可以再打語音嗎,他馬上說:“好。”
趙聲閣說:“我下午有兩個會議,分別是兩點四十到三點二十,五點到六點,晚上沒有安排。”
“?”陳挽沒能即刻反應過來。
趙聲閣沒聽到他的回復,挺公事公辦地問:“你什麽時候方便。”
陳挽不知怎麽,也開始報備起自己的行程:“我兩點半要去一趟證券大樓,大概半個鍾,然後三點十五分和團隊的小朋友再敲一遍圖稿,大概四十分鍾我會傳到我們的群組裡,四點半有個客戶過來,一個鍾差不多能結束,然後就沒事了。”
說完他才覺得自己未免說得也太詳細了,為了顯得自己專業一些,他飛快在腦中畫時間軸,補充:“那我們的重合時間是三點四十五到四點半之間,還有五點半之後。”
“嗯,等我電話。”
陳挽保持著專業的態度說:“好的,趙先生。”並且把下意識想重複的那句“我等你電話”咽了下去。
掛了電話,陳挽發了會兒呆,心理處於一種很複雜的狀態。
當然是高興的,能和趙聲閣說上話,但也有疑惑和突然被餡餅砸中的茫然。
他從來沒想過能和趙聲閣有這樣密切、高頻的聯系,雖然說的都是公事。
他們的對話基本上由大段的洋流運動規律理論、樹狀圖和經濟數據點線構成,多的一句閑聊都很難找到,更不可能有什麽早安晚安之類的溫馨話語。
就算有一天陳挽的手機不小心丟失,撿到的人也只會認為這是兩個關系不熟、客套話一堆的工作狂同事或上下屬。
但陳挽好像患上了手機翻查症,隔不了多久就要去確認一下有沒有對方新發來的消息,他希望對方的任何一個疑問都得到最快最完盡的解答。
新的一周,寶莉灣項目接到了環保協會關於海洋汙染指標的自檢建議書。
方諫非常氣憤,直接在群裡表示:“我能保證模型的數據都是國際標準,環保機構一群門外漢外行人指點內行人。”
“……”徐之盈說,“他們出了自己的新規,如果不按要求整改合格,下一步就是發黃牌警示,會延誤工期。”
方諫直接說:“沒有什麽好改的,他們的新規標準才不合理。”
“……”天才總是有點脾氣的,這個群平時全靠陳挽起一個緩和與橋梁的作用,他細致瀏覽了建議書標出的違規提示,解圍道,“這個不難,有幾個數據優化一下,從商業效益和技術可操作性兩方面協調效率和環保的平衡是可以做到的,複盤這部分我來做吧,不需要太長時間。”
徐之盈就著他的台階下:“那我這邊再叫人去公關一下。”
趙聲閣等他們都說完了才提了幾個問題,會議結束後,他說:“陳挽留一下。”
方諫脾氣硬,氣性大,趙聲閣覺得和一個還在情緒上的人對話效率很低,遇到問題他喜歡直面病灶,快速解決,而不去在任何與解決問題無益的事情上消耗情緒。
趙聲閣說了自己的看法。
“趙先生,我不是很讚成直接就更換儀器。”陳挽和趙聲閣也不是每一次觀點都相同,都會直說,“海上環境本來就不穩定,監測變量不統一會讚成更大的誤差。”
趙聲閣指出:“建議書上有指定期限,這是效率最高的辦法。”
陳挽有理有據:“但是可能後患無窮。”並說,“其實也有辦法讓他們不那麽死規矩。”說完陳挽又有點後悔,他不想讓趙聲閣覺得他會很多投機取巧的旁門左道。
趙聲閣挑了挑眉,沒說認不認同,讓他先下線休息。
陳挽估計自己下線後,趙聲閣還會繼續工作,也許就是一個通宵,不過他也沒有勸,他自己也要加班。
之後一段時間,為達到環保協會的指標,方諫這邊出具了新型的複合型建模,語音通話基本都說不明白,效率太低,陳挽和趙聲閣的公事交流就越來越多變成視頻會議。
如此,陳挽便像是得到一張近距離觀察趙聲閣本人的參觀券,雖然這樣會把趙聲閣形容得像個什麽地球珍稀動物,但在陳挽這裡,這樣比喻並不為過。
參觀票券全球得此一張,權限包括但不限於工作上的互動環節,要非常幸運才可以擁有。
比如趙聲閣在視頻會議完畢忘記掛斷攝像頭,陳挽就可以看到趙聲閣工作。
如果這是直播,他可以打錢,陳挽可以看一整天,並一定是榜一。
不過這是免費的,所以他只看了一會兒就假裝發現自己沒下線然後把攝像頭關掉。
每周方諫發布新數據,兩個人會連線討論。
趙聲閣和陳挽也不是經常說話,耳機傳出紙業翻動和鼠標點擊的聲音。
陳挽偶爾可以聽到他跟秘書說“茶太濃”或者是“先不吃”。
有一次視頻會議,陳挽太專注,一抬頭就是趙聲閣那張放大的英俊的臉,對方正垂眼看著他,兩個人都離攝像頭太近,這樣比在現實中還叫人心悸。
陳挽面不改色地退後一些,然後詢問:“趙先生,是不是有哪裡需要我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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