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聲閣留給他應急的,要發現情況異常才能播出,不能假公濟私。
那串數字像某種密碼,或是咒語,能打開陳挽情緒的開關,即便已經被他在口中、心上反覆默念千萬遍,他也一直沒覺得自己會真的撥出去。
除了電話能夠聯系,陳挽和趙聲閣還有一個共同的群,是譚又明拉的,不過他和趙聲閣不是好友。
很多個深夜陳挽都點開過對方的帳號主頁,不過也從來沒有想過主動添加好友。
派對定在周日,一直到周五陳挽都沒有等來趙聲閣二助的回信,他從一開始的每日滿懷期待地check郵件和信息到後來幾乎挫敗地認定,趙聲閣不會來了。
趙聲閣的時間很珍貴,按分秒計,即便是譚又明和沈宗年叫他他也不是次次都會應邀,何況是陳挽。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名義邀請趙聲閣,陳挽不免遺憾,他並不是想做什麽,只是趙聲閣給他請了保安和阿姨,出於禮貌,他都理應當面道一聲謝。
周日在即,仍是沒有任何來自趙聲閣助理的音信。
按照慣例,這種邀約,無論是來還是不來,都應該會有個明確的回復。
陳挽想了想,忍不住再一次致電。
這次不是上回那位親切和善的二助接的,是傳聞中比較不近人情的特助。
但陳挽覺得對方的態度也足夠尊重和禮貌。
他委婉地問起明日的邀約,對方說趙總的行程一般都是二助做schedule,二助最近出差了,他需要核實過才能給陳挽答覆,非常抱歉。
陳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但介於對方的語氣措辭都非常專業嚴肅,他便沒有再多想。
“不過陳先生,”特助最後對他說,“周末是趙總的私人時間,很多時候我們也不一定能確保聯系上他,您有急事的話最好親自給他致電,這樣或許會更高效。”
陳挽怔了一下,和二助的說辭如出一轍。
二助建議他直接打私人號碼,特助也建議他親自聯系,陳挽不禁感慨,原來連內部人要找趙聲閣也這麽難,大家都不容易。
陳挽本來從未真的想過直接撥打趙聲閣的私人電話,但兩個“天子近臣”都不約而同提出了同樣的建議,陳挽開始猶豫:“直接致電會不會打擾到趙先生?”
“應該不會,陳先生,”特助語氣自然地說,“如果趙總不想讓您找到,您根本打擾不到他。”
“……”是這個道理,對方應該是撲空的經驗十分豐富,豐富陳挽道謝,“好的,那我試一試吧,謝謝何助理。”
“您客氣了。”
通電結束,陳挽握住手機一動不動,一字一句地打好腹稿,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
特助送文件進來的時候,趙聲閣正在開視頻會議。
他看到上司掃了一眼手機,但很快又把它放進抽屜。
到下班的時候,特助再一次進去拿趙聲閣批好的文件出來,那支私人手機又在桌面上了。
趙聲閣一直在辦公室忙到十點,海市CBD園區是不夜城,幢幢大廈燈火通明。
他拿上那支一直沒有動靜但電只剩下百分之五的手機走出門。
在走廊上碰到去茶水間的助理,是那位被特助對外聲稱近期去出差的二助。
對方恭敬地問:“趙總,那明天晚上的時間需要給您留出來嗎?”
趙聲閣的時間是精確到以小時計算的,平時的schedule一直是她負責,未來一個星期的板塊都做好了,只有明天晚上的空白還有待填充。
因為趙聲閣遲遲沒有跟她check。
走廊裡的白熾燈在夜間非常明亮,照得趙聲閣的臉有些冷峻,二助直覺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但是這是她的工作。
好在這時候趙聲閣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趙聲閣很快看了眼屏幕。
因為他的目光太直接迅速,二助也不由得下意識跟著地低了下頭。
但來電顯示的並不是個名字,是一個什麽圖案或符號,她沒有看清。
趙聲閣沒有馬上接電話,對助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走,然後他拿著手機走向電梯,直到來電提示快要斷了才接起來。
接起來了也沒有馬上說話。
陳挽聽著那頭空空的白噪音,心跳得很快,但聲音維持地很鎮定得體:“您好,請問是趙先生嗎?”
趙聲閣還是沒有說話,一直到陳挽的心臟要徹底停跳的前一秒才開口,直接叫出他的名字:“陳挽。”
陳挽覺得自己的耳朵炸了一下,趙聲閣不知道是在一個什麽空曠的環境裡,聲音壓得很低,還有很淺的回響。
陳挽有些用力地捏著手機,聲音還是穩的,有種溫順的冷靜:“是我,趙先生。”
趙聲閣沒有坐電梯下去,推門走進了樓梯通道裡,這一層只有他一個人。
感應燈熄滅後,一片漆黑,他靠在牆上,不拿手機那隻手插在兜裡,低著頭,很放松的樣子,淡聲問:“什麽事?”
陳挽把打了一天的腹稿說出來:“是這樣,我前幾天住院大家來看望我,現在我出院了,想請大家吃個飯,時間定在周日晚上的七點,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過了數秒,趙聲閣輕聲問:“你邀請我啊?”
陳挽心裡打鼓:“是,我想邀請您,您有空嗎?”
趙聲閣也沒說有沒有空,只是一邊慢悠悠地走下樓一邊抬手看了看腕表,語氣很平淡地說:“定在周日晚七點,現在是周六晚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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