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時棲不怎麽客氣地接過來,“我以為,你進來應該先道歉。”
這表示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確實是我們違約,”莫筱承認得很快,也沒有任何推脫的意思,“違約金和相關流程我會按照合同上的走。”
“誰在意,”時棲雙手一攤將椅子一轉:“這點錢也不會讓我發家致富。”
他抬眸:“是因為時臣嶼?”
莫筱沒有直接回答,但時棲不用想也知道這人來節目組是為了什麽。
對於海市地產半邊天的時董來說,讓一個小小的節目停播可太容易了。
可時臣嶼做起生意一向陰險毒辣,對待自己親兒子也是一樣——偏偏要大費周章地讓時棲陷入困境。仿佛就是他要看看他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翻出多大的浪來?
時棲想起自己和時臣嶼吵架的時候他的那一句——
“你以為那些人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如果你沒有這些錢,還有誰會來愛你!”
或者他說得對,風流薄幸,無情濫情,除了那些之前過於大手筆的錢,確實沒有什麽人真心喜歡他。
但是時棲又覺得時臣嶼很奇怪,因為比起時棲,他自己也是一樣——葉馥晚死後時臣嶼的花邊新聞數不勝數,還沒見過哪個超過兩個月的。
他們是被葉馥晚丟到這個世界上的兩撇孤魂,長年累月地相互對峙,時臣嶼仿佛在透過他望向另一個自己,所以逼著時棲一定要給出一個結果。
但是他才不是時臣嶼,時棲想。
最起碼,他這輩子不會結婚,當然也不會有孩子。
既然做不了一個好的父親,那就別想著擁有後代。
“我知道時少看不上這點錢,”莫筱道,“所以這個劇本,算我給你其他的補償。”
“劇本?”
時棲望了眼這個手環上這個風流浪.蕩的續弦角色。
“江導的劇本已經出了Draft,人設和你現在手裡的這個一模一樣,你也知道,他一向傾向於用可雕琢性強的年輕演員。節目組的獎勵只能接觸到配角,但是把這個角色演好,你試鏡將會有很大機會。”
“所以……時董的做法,也不全是壞事,對吧?”
“不用跟我說這些,”時棲冷笑一聲,“我跟他的帳我會自己算。”
“時少,”莫筱忽然開口道,“也許很多事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時董他也未必……”
“我說了,我跟他的帳我自己會算。”
時棲難得不客氣地打斷人,他似乎並沒有要繼續跟莫筱聊這個話題的意思,目光往旁邊的絲綢睡衣一晃,便道:“這樣看來,我最後選不選短簽,這個角色都是我的,那你讓我們抽簽做什麽?”
“做節目,總要有個噱頭做做樣子。”
莫筱順著時棲掠過了這個話題:“當然,這件事情我們節目組佔主要責任,我跟江導私交還不錯。”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去打個招呼。”
“不需要。”
時棲幾乎是沒怎麽思考地便拒絕了她:“如果我的實力不足以勝任這個角色,那你這種方式讓我去就是在侮辱這場戲。”
“不過你要是真想補償我的話……”時棲勾唇一笑,“倒是真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麽事?”
時棲望向她的眼睛:“你們這次采訪的人是誰?”
“路舟,你的室友。”
“那能想個辦法把他請過來嗎?”
“到戀綜?”
“嗯,”時棲點頭,“助理,特邀嘉賓,教練,隨便什麽角色。”
莫筱思考了一下,以時棲現在反轉又反轉的人設,當初那個爆料的熟人露面只會增加節目組的熱度:“可以,你想什麽時候和他見面?”
“等演完這場戲。”時棲說,他的手指點在桌上,那是一種和時臣嶼很相似的,運籌帷幄的姿態——
“第五天,淘汰前的一日。”
從發覺可能有地方脫離掌控到現在,時棲的表現沒有半分慌亂,他冷靜地利用其他人知曉了真相,甚至似乎已經想好了解決的方案。
驚人的心智。
這一點竟然不知道該說他像葉馥晚還是像時臣嶼,莫筱注視著他那張似乎集齊了二人優點的臉:“看來你已經想好怎麽做了?”
“不算,”時棲說得很保守,“姑且試試。”
“既然這樣,你也可以試著找個盟友。”
時棲往後一靠,笑容明亮生動:“比如呢?”
“比如……”莫筱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在幫他尋找人選的樣子,“顧庭柯?”
莫筱給出了原因:“你們兩家不是離得挺近的嗎?”
時棲一愣,忽然緩緩地笑了聲:“是挺近。”
“對了,莫姐,”手指狀似無意轉了一圈,時棲拿起桌上的柑橘糖,似笑非笑的樣子,“你們這個糖還挺好吃的,在哪買的啊?”
莫筱微微皺了下眉,好似在回憶,隨後,便毫無破綻地給出了答案:“不知道,這個應該是生活導演買的吧。”
“這樣。”
時棲將糖紙的包裝拆了扔進嘴裡,也沒有要繼續問的意思,自顧自垂頭去看自己的劇情。
盡管只是個劇本殺,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拿到一個角色。
不過戲子……時棲接觸戲劇不多,還在找著身體姿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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