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提高音量,手中匕首握緊:“快讓……”
時棲歪了一下腦袋,江帆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突然發現,剛剛撕咬完一個人類的異獸居然像一隻溫順的大貓般,屈膝在時棲的身後停了下來。
“你……”江帆瞳孔放大,“你是……”
“不過,我可以救你。”
時棲說著朝江帆走了一步,他並沒有把江帆手中的刀當回事,反而是蹲下身,手指撫過江帆胸口處的傷。
這個動作其實很難把握,多一分容易顯得過界的曖昧,少一分又容易呆板。
於是時棲的指尖沿著江帆胸口處破爛的衣角遊走,指骨微微曲起,指腹用力,像一尾不經意間逸散的魚,他並沒有望向江帆的眼睛,甚至並不專注,好似隨意施舍人間的神明。
而神明的賜予,並不期待人類的感恩。
江帆在他的動作下漸漸失去意識,時棲卻漫不經心地回過頭,望向了身後湧來的人群。
剛剛手指滑過的觸感還停留在胸口,躺在地上裝屍體的江帆心裡難得有些忐忑。
時棲的演技在新人裡確實是罕見的出類拔萃,但是威亞他畢竟是第一次,而且林和霜又不是什麽專業的武指。
江帆沒發覺自己的想法已經在短短一場對線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由於現在還是一位昏迷的屍體,他到後來才從監視器裡看到這一幕——
時棲被威亞吊著後退一步,偏頭躲過一顆子彈,望著那人微微眨了下眼睛。
他的身體在眾人開槍的那一瞬間猛地騰空,原本該打在時棲的身上子彈嘩啦啦落了地,高位的神明俯瞰著下方愚蠢的人類。
在為首的那人舉槍之前,時棲微微動了動手指:“你。”
明明根本沒有被觸碰,那人卻立刻感受到了脖頸處冰冷的觸感讓,瞬間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可面前的少年卻只是平靜地歪了歪腦袋:“死了。”
話音剛落,那人頭顱便像是被折下的枯花般咕嚕落了地。
其余人望著時棲的臉上瞬間染上了驚恐,正要四散奔逃,時棲突然向前一步,按照林和霜教自己的那樣下壓腰身,身體幾乎掠成一道殘影,像一隻闖進人群中的利刃,抬手擰斷一人的脖頸。
殘陽似血,漆黑的變異烏鴉聞著血腥味而來,嗜血的神明在最後一刻回過頭。
他的臉上是殺人時濺上的鮮血,可是那張臉卻是令人驚異的詭麗天真,望著深淵邊緣的人類,微微勾起了唇。
周圍一片靜默,好半晌,才傳來王導興奮的聲音:“卡!”
“天生的演員!真的是天生的演員!”王導激動地拍著林和霜的肩,“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了,上一次還是我年輕的時候……”
王導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似乎從時棲的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中年發胖的臉上流露出滾燙的驚異:“他是……”
時棲卻在這個時候走到林和霜身邊:“那現在,我算是過關了嗎?”
像看著自己的玫瑰綻放似的,林和霜跟著勾了唇。
“他只是他自己。”
林和霜回答了王導的問題,隨後才望向時棲,微笑道:“很厲害。”
“走吧,”林和霜說,“我告訴你。”
*
不過饒是如此,畢竟還有直播任務在身,林和霜和時棲還是先帶著幾個姍姍來遲的攝像在片場裡轉了一圈——時棲拍戲的鏡頭屬於劇組隱私,直播自然是沒有的,因此隻錄了一點林和霜拍戲的花絮和二人互動便讓路舟領著他們去玩。
時棲和林和霜終於一起坐在了咖啡館裡。
咖啡的香氣讓人變得過分清醒,時棲剛剛在鏡頭前還遊刃有余的面容一瞬間變得猶豫。
於是林和霜先開了口:“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
“我……”咖啡捧在手心,時棲深吸了口氣,終於道,“我媽媽跟林老師……”
“你是想問他們是不是像傳言中那樣有過戀情,對嗎?”
林和霜搖了搖頭:“沒有。”
“他們只是……摯友。”
“而且我父親當時是有男朋友的,如果你補過影大的必修篇目,應該還看到過他,他是……《漁歌子》的主演祝霜。”
時棲微微睜大眼睛:“所以……”
所以林和霜的名字裡才會有個霜字。
林和霜……是林霖和祝霜的意思,而不是因為葉馥晚。
但是時棲隨即回憶了一下那位影帝的結局——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因為車禍去世了。
“祝霜他……才是我親生父親。”
“我媽媽在離婚之後就去了國外定居,在那邊組建了新的家庭,我爸爸在那個時候遇到了我父親,他們感情很好。”
“直到……”
直到祝霜那場意外的車禍。
所有人都說那場車禍只是一場意外,只有林霖不信,祝霜死後他的精神出現了很大的問題,甚至見到了屍體卻一直覺得祝霜還沒死。
於是他收養了林和霜,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名字,大張旗鼓地帶著他去見各種媒體。
“那個時候社會對於同性戀的包容性遠不如現在,我父親的這種行為把他的所有作品封殺都有可能。”
“所以晚姨不澄清,我猜……”
林和霜注視著時棲的眼睛:“她是為了保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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