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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煬望著隔著一層玻璃看著二人幾乎貼在一起的身影,慕斯蛋糕上的櫻桃被用力搗碎。
指甲掐進手心,終於忍無可忍,起身就要跟著往裡進。
沈聽澤袖口挽起正澆著花,聞聲望了他一眼:“你幹什麽去?”
黎煬一臉怨氣:“要你管?”
“你在這裡假惺惺什麽?”黎煬可做不到看著時棲和顧庭柯回來還能像沈聽澤這樣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不對,”他又想了想,你當然可以假惺惺,你不是也跟哥哥約會了嗎?”
對,連沈聽澤都可以跟時棲約會?
為什麽不可以的?
一想到連沈聽澤都可以去自己卻沒有黎煬就更加覺得委屈。
他的畫已經已經那麽明顯,既然時棲不選,那就只能說明——時棲並不想選他。
可是為什麽?
顧庭柯和沈聽澤就那麽好?
時棲一次一次地選擇他們,眼裡好像從來沒有自己。
黎煬憤憤地想要追著進門,沈聽澤忽然在身後叫住他:“你打算現在去找他對峙嗎?”
“我和哥哥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黎煬的敵意像來是無差別的,少年的世界裡容不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你在這兒做什麽好人?”
“不會還想幫顧庭柯吧?”黎煬冷哼一聲,他對沈聽澤和關越的這種道貌岸然嗤之以鼻,“你這樣還能說自己喜歡哥哥,怪不得他後來變心。”
這件事是沈聽澤的痛處,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淡了許多,語氣聽起來的也比剛才冷:“怎麽,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了可就是不被注意到?”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感情都理所應當的得到回應的。”
“而且……”沈聽澤將水壺放到一邊,靜靜地看著黎煬,“你的喜歡,是你自己覺得還是他應該覺得,你做的哪一件事,是他需要的?”
黎煬像是突然被這句話定住一樣,他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想不出什麽來反駁。
他為時棲做過什麽呢?
為時棲擋住試圖找事的混混,開車闖進時棲和追來的車之間。
但其實……沒有他,時棲那麽聰明又厲害的人,也能找到方式解決的吧?
黎煬不敢想這些。
他也不會去思考這些。
少年人的愛意誠摯又熱烈,愛了便是愛了,自己喜歡吃梅子,恨不得把所有山上都種滿梅子樹。
黎煬忙著打掃耕種,忙著驅逐所有不懷好意的財狼惡犬,忙著熱情地邀請愛人。
他不是關越也不是沈聽澤,沒有那麽成熟那麽周全。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那個人是不是會喜歡吃梅子。
更何況……就算思考了又能怎麽樣?
他沒有別墅的院子可以種柑橘。
時棲不缺任何物質上的東西,不缺愛和被愛的人。
他能給的,只有一顆永遠不會改變和動搖的心臟。
“你和關越都是懦夫,自己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還要裝情聖,”黎煬捏緊指骨,“但我不會。”
就算時棲不選他,他也還是會選時棲。
愛恨都只有一個人。
黎煬依然邁步想要往裡走。
“今天是他的生日。”沈聽澤突然在他的身後道。
黎煬唰得回過頭,他一瞬間想起時棲的名字,沈聽澤應該不是在騙他。
黎煬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他很少過生日,但是無論如何,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他現在看起來挺開心的。”沈聽澤說,“就算我是懦夫,可是你現在進去能什麽?”
“除了讓他為難周旋還有什麽別的用。”
黎煬咬緊了牙關不說話,沈聽澤走過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給你帶了蛋糕,起碼嘗嘗吧。”
慕斯蛋糕奶油香甜,櫻桃飽滿多汁,應該是好吃的。
只可惜黎煬吃不出什麽味道,他幾乎沒怎麽過過生日,蛋糕在很長一段時間對他來說都是糖分太高的奢侈品。
比起在這裡吃這種過分甜膩的東西,他更想進到客廳裡打碎顧庭柯臉上令人心煩的笑,去貼在時棲身邊叫他哥哥。
需不需要又如何,時棲為什麽不能是他自己的?
但是沈聽澤說……今天是時棲的生日。
黎煬雖然沒過過,卻也知道生日應該開心,應該順遂,應該在這一天擁有所有人無條件的包容與偏愛。
炙熱的少年要在這一天學會去做一個克制的成年人,這種克制對黎煬來說實在過分困難痛苦,奶油膩在了嗓子裡,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而且……黎煬猛地想起,他並沒有給時棲準備禮物。
可他只是一個沈聽澤口中無用的畫家,既不能穿也不能用,時棲不喜歡他的畫,還能送什麽?
黎煬栗色的眼眸低垂下來,微風吹動旁邊的紙袋,開口處晃了晃卻沒有倒下,對色彩的過分敏銳讓黎煬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有東西。
黎煬抬手拿出來,那是一隻手工店裡的那種DIY陶瓷小狗,只是這個配色看上去應該能把他們老師氣到住院——耳朵是淡粉色的,肚子是黃色,四隻爪子卻又給塗成了藍色。
如果不是上面貼了個便利貼的話。
寫紙條的那個人似乎試圖往上面畫一副和黎煬上次一樣的薑餅小人,可惜失敗了,於是本就不大的便利貼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墨點,以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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