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後,季白緒伸了個懶腰,看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十點下的晚自習,黎一玻那邊竟然還沒結束。
這時校園喇叭傳來一個聲音:“同學們,等下可能有暴雨,請盡早回寢。”
隨著喇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教室裡的人越來越少,教室的燈也逐漸被關掉。
直到教室其他人都走光,黎一玻給他發來了消息,季白緒也沒有起身。
教室裡的攝像機也一台台開始停止運行了,黎一玻教過季白緒怎麽分辨攝像機的狀態。
最後只剩下一台在夜間運行的。
季白緒放下筆,把書本收拾好放進抽屜,關掉燈走出教室。
他在昏暗的走廊裡,拿了一個公共用的拖把,一直走到了高三(A)班。
整棟樓靜悄悄的,教室裡也沒有人,季白緒用拖把蓋住了攝像頭,走到了前面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看好了,寒時霖就坐在這個位置。
“對不起了。”
季白緒雙手合十,拜了拜。
接著蹲下,去拿抽屜裡的書本。
他計劃著,讓寒時霖學不了的話,把他的課本和試卷還有參考資料都毀掉就好了。
太黑了,季白緒只能摸索著把手伸進去。
把裡面的書本拿出來的時候,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對。
季白緒把手拿出來,用手機打光,往裡面一照。
抽屜裡如同一個黑洞,哪怕給予它光亮,也入眼一片漆黑,像是能把所有物品都吞噬乾淨。
仔細一看,原本應該色彩鮮豔的書本們,此刻像一塊塊黑磚,似乎在墨水裡泡過,黑乎乎的,濕漉漉的。
季白緒後知後覺看向自己,由於手在抽屜裡摸索過,已經全沾染上了墨汁,慌亂中,甚至衣服上褲子上都是一塊一塊的黑色印記。
季白緒忙不迭往外跑,跑進廁所裡,用水衝洗身上的痕跡。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抽屜裡沒有墨水瓶,不可能是自己打翻的。
這麽多墨汁,也不可能是水筆漏的。
跟自己應該沒有任何關系。
季白緒得出結論後,狂亂的心臟終於平複起來,不再如打鼓般跳動。
表面的墨水被衝掉後,留下了深一塊淺一塊的色塊。
季白緒全身濕透的走出教學樓。
外面已經是傾盆大雨,夜深了,一個人影都沒有。
反正也已經濕了,季白緒不在乎的往外走。
“會感冒的。”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季白緒猛地扭過頭,四處張望。
這時,從靠門的角落地上爬起來一個人,走向季白緒。
季白緒嚇得連忙後退。
“這就害怕了?”
眼前的人影漸漸露出臉,耳邊的聲音仿佛自帶熟悉的嘲諷語氣。
“寒時霖?”季白緒感覺自己的心又在瘋狂打鼓,說不清是心虛,還是害怕,“你,你,你怎麽在這裡?”
寒時霖臉上帶著一抹笑容,淺淺的,感覺頃刻間就會消失。
他雙手插著兜,望著天上的雨滴,沒有回答季白緒的問題:“天氣預報上顯示還有十分鍾就會轉小雨。”
就這麽簡單的抬頭,也顯得灑脫不已。
季白緒沒空欣賞這一份帥氣,追問:“你一直在這裡嗎?還是從哪裡過來的?”
“怎麽了?你幹什麽壞事了?怕我知道?”寒時霖打量他全身,“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剛從下水道爬出來,嘖,髒兮兮的。”
季白緒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看到自己,還是沒看到。
可無論如何,等明天寒時霖看到了抽屜裡的狀況,自己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怎麽辦?
季白緒開始在大門口繞圈。
“你是風車嗎?轉個不停。”寒時霖覺得一陣眼暈。
季白緒沒心情搭理他的諷刺。
十分鍾後,雨勢果然開始變小。
寒時霖沒打算管陀螺轉的季白緒了,脫下外套罩在頭上,準備跑回宿舍。
在跑的前一秒,被一隻冰涼的手拉住了胳膊。
“跟我來。”季白緒感覺自己在發抖,但是顧不了這麽多了。
他拉著寒時霖就往教室跑。
寒時霖不自主地也跟著奔跑起來,他比眼前的少年高一截,正好能看到他乖順的頭髮,細細軟軟的,微微發黃著,在跑動中輕輕顫抖,隱隱透著絲絲的可愛。
靜謐的走廊,跑動錯亂的腳步聲,深淺交雜的呼吸聲,細碎滴答的雨落聲,交融彈奏著一曲不成調的樂章。
來到教室後,季白緒把燈打開。
在強光下,整整齊齊的教室從黑暗中顯露出來,唯獨一個課桌詭異的不協調。
上面用墨水寫著“去死”。
課桌裡還在往下滴墨汁,在位置下攤成一片,上面踩有幾個雜亂的腳印,從教室一路印了出去。
季白緒低頭,果然自己的鞋也染上了。
季白緒看見寒時霖暗沉的臉色,只差舉雙手投誠:“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了!不關我的事!”
“哦。”寒時霖的眼睛像是在看一潭死水,“那你一個高二班的,又是怎麽看到我們高三班的桌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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