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野已把出門時候答應徒弟的話忘到腦後面了,聞言有些心虛,假裝強硬地道,“投訴個屁?嘴那麽急!老實兒等著。”
掛了電話他往幾上看看,指揮秦大沛說,“我答應小江子給他買吃的,忘了!挑兩樣裝上,我回去給他送一趟!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整天餓死鬼似的。這個點兒估計沒有多少騎手送外賣了!”
秦大沛聞言動手幫他裝盒,嘴裡卻說,“你都喝了好幾杯了,不能開車。我讓小張給你跑一趟去!”
“我沒喝!”常在峰的臉色似乎更不好看,站起身說,“閑著也是閑著,幫野哥伺候伺候高徒!”
秦大沛聞言笑笑地看林天野,並不說話。
林天野也挺奇怪,“你那麽好心?不是特意去踹小江子吧?”
“哪敢呢?”常在峰皺眉頭說,“野哥的寶貝!快點兒,鑰匙!”
林天野不由自主地摸出鑰匙來。
常在峰一把奪了過去,而後拽過秦大沛裝好的食物騰騰下樓去了。
林巍如個大老爺般抱著雙臂,如同在看好戲,連動都沒動上一下。
秦大沛嘖了下道,“什麽情況啊野哥?濱江分局的常隊幫你伺候高徒?這麽愛助人為樂呢?”
林天野伸手抹了把臉,“不都跟你說了我們以前認識?”
“這也不像光認識啊!”秦大沛有些賊兮兮地。
“野哥少年俠義,”林巍更加知道些細節,就替林天野說,“曾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常隊雖然倔貨一個,但也是個性情中人,看著來往不多,老感情在。”
秦大沛還想說話,林天野向上舉舉手裡酒杯,“人這玩意兒實在奇妙。巍子,你還記不記得咱倆怎好的了?”
第57章 白衣之交
林巍搖了搖頭。
他和林天野是初中同學。
初中時候的林巍滿腦子都是拆房子燒家跟林北得和水雋影對抗的念頭,沒啥心力關注周遭的事,跟林天野怎好上的,他也忘了。
“就自然而然吧?”林巍便說,“一個班的,都壞小子,臭味相投!”
“投個屁啊!”林天野使勁兒咧嘴,“都壞小子是不假,誰能有你傲啊?從來都不正眼瞅人!我可是老林的親兒子,深得他嬉皮笑臉沒正溜的真傳,和同學們處得那叫一個相親相愛融洽團結!”
林巍先嘁一聲表示不屑,隨後想起什麽來了,“哎,不對。相親相愛融洽團結怎還有人堵著揍你?咱倆好像就是那事以後熟悉的吧?”
“你還想起來了!”林天野略感欣慰,“不就是那次嗎?他們看上甄星的鞋,非得借著穿穿,我不讓,王八蛋們就湊人在學校外面堵我。那可不是咱班同學,高一屆呢!”
“你也少年俠義?”秦大沛認識二人時間不短,都是男的,說話閑聊從來趕哪兒是哪兒,沒事兒不會特地回憶過去,還是初次聽說這段過往,笑呵呵地問林巍說。
“我哪有那興致?”林巍搖了搖頭。
林天野道,“得怪那幾個玩意兒嘴巴太臭,非說什麽‘姓林的沒有好東西’,惹火了正好路過的巍子!”
“太歲頭上動土!”秦大沛虛假宣傳地吹捧道,“結果怎麽樣啊?雙林合璧一通修理?”
“那不修理?”林天野又灌一杯啤酒,“還是甄星太菜,一直傻站著看,要不然我們三聯手,得讓大崽子們叫媽!”
秦大沛咕咕地樂,“這沒叫啊?”
“沒!跑得快!”林天野哼哼著說,“後來再碰上全當不認識,跟沒那回事兒似的,白大了些歲數,不要個臉!”
秦大沛更樂,“然後你倆就上陣親兄弟聯手見真情成了好哥們唄?”
林天野伸指點著林巍的臉,“還沒那麽痛快!就這臭貨才能裝呢!完了還不搭理哥們!那哥們能饒過他?貼住了身騷擾,必須拿下!”
秦大沛樂得抬起雙腿,要往後仰似的,“是!誰也架不住貼!別說巍子了,你看浩子那酷不酷?剛認識時我能聽到他主動說句話就跟撿著了錢,還不是被巍子貼來了嗎?烈女怕纏郎啊!”
“你這什麽比喻!”林天野馬上踹他一腳,“我跟巍子和巍子跟沈律是一回事?”
林巍這麽半天都沒吭聲,任由林天野盡情追憶往昔,此時卻被秦大沛無意間的話語刺了一下。
誰也架不住貼。
沈浩澄就不說了,兩個人曾怎麽濃情蜜意伴侶關系已經壽終正寢,自己卻與秦冬陽從老大哥和小弟弟變成了床友,是不是也因為“架不住貼?”
這就說明林巍也不是啥特殊人物,腦子不能完全指揮身體。
暗暗想著,他又習慣性地自厭。
如小時候每次激烈抗爭父母過後都要自厭一樣。
沒糾正林天野的認定,林巍其實已經想起來了,當天突然之間出手相幫,並不是因為什麽“姓林的沒有好東西”,他甚至還挺認可這句話的,總覺得林北得和自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當爹的粗暴野蠻當兒子的乖戾陰惡,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真正觸著他逆鱗的是被林天野忽略掉的另外一句,“總穿白衣服的臭二椅子!”
校服制度約束不住十四五歲的倔小子們,林巍生來愛美,林天野也是,他們都沒細心打扮自己的爹媽,對服裝的最大執念就是總穿比較難洗的白色。林天野當時家境較好,林勇也願意滿足兒子的欲望,會給那麽小的孩子買叫“驕子”的白色翻領T恤。連雙好鞋都想“借”的小痞子們自然羨恨。林巍混不上“驕子”,但他討厭所有製服,一到穿單衣的時候身上就總架著不算太出格的白襯衫,所以也屬於“總穿白衣服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