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陽害怕小空間的逼仄感更會催發自己病情,沒急回去,信步找到一處街心公園,坐在裡面的長凳上給隋萌發了條微信,“隋萌姐,我今天過得還行,中午聽到一點兒令人生氣的案情,心裡略微煩惡了下,下午積極調整,現在已經好多了。”
隋萌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冬陽,工作結束了嗎?”
“嗯!”秦冬陽淡淡地笑,“隋萌姐也剛下班吧?不用耽誤個人時間打電話的,我就跟你報備一下。”
“冬陽,”隋萌聲音溫柔地說,“這是跟姐見外呢嗎?對於隋萌來說,秦冬陽不是工作內容,屬於一部分的私人生活。”
秦冬陽心裡抑製不住地暖,“姐,你說我為什麽非得生這矯情病呢?人間多美好啊?有你在乎我,有我哥疼我,我媽雖然粗心,其實也挺愛我,我爸小毛病挺多,但也沒有虧待妻兒。讀書雖然不太靈光,但我也沒遇到特別壞的老師,跟同學們相處得不算親熱親密,也沒遭遇到明目張膽的欺凌孤立。大多數人不都這樣?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過日子,為什麽我就如此脆弱呢?”
“大概是因為你更愛緊張吧?”隋萌可能是在開車,聲音像是藍牙傳過來的,“我是說大概。心理問題是很玄妙的事,沒有誰敢確定具體成因。而且冬陽你要知道,大多數人都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大多數人也都有各種各樣的自己回避不了改善不了但卻不一定告訴你的苦惱和鬱悶。其實不難發現,只是咱們對於其他個體未多留意而已,就好像人性都愛賞花,有誰專門安排時間去看它們如何荼蘼凋零?十苦一甜,原本就是生命之諦。”
“你的苦惱是什麽呢?”秦冬陽不由問。
“很多啊!”隋萌笑了起來,“很多很多。目前最明顯的就是父母催婚。那種滋味兒怎麽說呢?像被討債,也像被追稿子,總之是份目前交不上的答卷,可愛的父母親人們卻非無孔不入地逼。冬陽,這種苦惱我還真的解決不了,總不能不要爸媽,總不能像個皇上似的把他們打入什麽冷宮裡去關著,隨時召見隨時屏退,完全不許囉嗦。大話西遊裡的孫悟空為什麽要打死唐僧啊?現在是真的理解。我總希望父母長生不老,但又巴不得他們能夠活在外太空裡,過來地球一趟要經各種麻煩手續,沒有能力貼在我的耳邊叨叨叨的!”
秦冬陽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姐,你那麽優秀,為啥不找男朋友啊?”
“怎麽不找了?”隋萌仍笑,“還沒對上頻啊?肯追我的不是我渴望的類型,而我欣賞的,又總遙遠了些。”
遙遠。
秦冬陽忍不住想:這個詞是用來衡量什麽距離的呢?地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為什麽被渴望的人總是要令渴望者那個碰觸不到?
隋萌聽他沒有再笑,猜到是在發癡,很像慫恿地說,“向往愛情這種特質也給咱們製造苦惱。冬陽,姐和你一起放棄它了好不好?不指望了!”
“行嗎?”秦冬陽說。
“怎麽不行?”隋萌答得痛快,“佛偈有雲無愛故無憂無愛故無怖,只不過心裡啥都不裝也挺無聊的就是。大概的滋味兒應該怎麽形容呢?你看一株植物,要由種子長成小苗,然後抽穗開花努力結果,過程裡面風吹雨打各種辛苦,許多災難等著干擾,總沒順遂。若做石頭那就便宜得多,無機物麽,大概夠沒感覺,火燒水泡全都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會不會好些?”
秦冬陽聽懂了隋萌的意思,思索半晌才回答說,“我好像不行隋萌姐。我得愛他,不然活著太沒趣了!”
“那就勇敢點兒吧冬陽!”隋萌輕輕地說,“愛風別怕它吹,愛火得忍它烤。向往你就靠近,受傷趕緊躲開。不管遭遇到什麽,任何時候都把自己放在首位,牢記率先疼愛自己。加油冬陽!這個世界日月燦爛,令人敬仰,盡可以去觀賞追逐啊!記得自己也很珍貴就好,記得自己也是宇宙裡的唯一。”
秦冬陽異常鄭重地聽,而後異常認真地說,“有你真好隋萌姐。我真幸運。”
快下班時,常在峰囑咐劉一桐幫他約跟顧小江動手的那兩個人明天過來。
劉一桐有些嫌惡地說,“那可真是兩個渣滓,好話不會聽,賴話也不會聽,活脫脫地一對兒潑皮牛二,觀世音來了都得讓他們氣成楊志!常隊多少大案子忙不過來,犯得著理睬他們嗎?我看就先掛著,冷著,胡亂挑釁踢到鐵板上被人反毆的破事,還能作出什麽大妖來?”
警校每年都招一定比例的女警,真能分到基層來乾刑偵,不僅需要足夠堅定的熱愛,還得通過層層條件嚴苛的篩選,經受得住組織上的考察。
因為沒有一個隊伍喜歡弄個乾不了活的警花擺在跟前束手束腳,到了這裡性別常被忽視掉了,要能抗硬才行。
所以雖然劉一桐年輕沒有資歷,常在峰還是很欣賞她,回話的態度不像對其他男同事那麽簡單粗暴,“因為你是觀世音他們才敢當潑皮呢,換個齊天大聖見識見識?我倒要看看有沒有真不怕金箍棒的。”
劉一桐笑了,“齊天大聖?常隊你這是什麽自誇方式?”
常在峰語氣柔和地道,“麻煩你把小鬼們先抓過來吧!”
劉一桐剛轉過身於軍就走過來,“常隊,鋼廠西面的鮮族村小區剛剛發現一起命案,110的同事們已經到了現場,確定受害人已經死亡,通知咱局過去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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