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蹙眉聽著話筒,傷手卻在秦冬陽的腕脈之上輕撫了撫,低聲地說,“放松,沒事。”
秦冬陽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去。
沒事。
自己和林巍在一起呢,有事也不要緊。
電話終於通了,林巍立刻說,“野子停下,他發現你了!”
林天野冷笑一下,“反應都這麽快。巍子,你當哥們是死的啊?”
林巍安撫性的勸阻,“停下野子,這麽跟著有什麽用?”
“三黑已經查出來了,這姓楊的曾經利用一個市場管理局的家夥陷害我爸。巍子你不記得了?”林天野咬著銀牙,“硬說老林資質不全,惡意生產假冒偽劣,差點兒就把他送到裡頭去,還是你擺平的。”
“三黑”就是那位無照偵探。
林巍略頓了頓,仍舊勸阻,“那你就硬跟著?這有什麽意義?停下,咱們慢慢調查。”
林天野突然不給林巍面子,“他剛才去見了杜長江吧?杜長江他媽是我媽當年那個生意合夥人吧?巍子,這些黑偵探也有個圈兒,互相借力互通有無,你還真把野子當成白吃飯的?”
林巍太陽穴痛,厲聲喊道,“那你也給我停下,先停下!這麽跟,除了打草驚蛇……”
蛇已驚了。
他還沒有說完,通話之中突然傳來極刺耳的聲響,又尖又悶,又銳又沉。
林巍瞳孔放到極致,大吼了聲,“野子!”
與此同時,沒覆防窺膜的路虎也被幾束強光籠罩住了。
他黑了臉,一把丟了通話中斷的手機,冷冷地扭過身,盯著幾輛追上來的汽車看看,簡短地說,“沒時間糾纏,甩掉他們去找野子。”
開車的廖傑嗯了一聲猛踩油門。
路虎的邁速表指針立刻就從之前的一百八提到了二百三。
這裡不是寬闊空蕩的城際高速,而是H市的乾道。即便夜深人靜,路虎也如突然發了瘋的猛獸,分外可怖。
極少數的夜行車輛避之不迭,沒想清楚怎會流年不利,遇到這種二郎神下界做法的事情。
架著遠光燈的追擊者們毫不懈怠,群狼撲獨虎地跟上來。
林巍眉頭鎖死,側身緊盯車外情形,未傷的臂摟在秦冬陽腰側。
變急事猝,沒辦法給太多安慰,肢體語言最為直接。
秦冬陽倒不怕了。
隨時都會車毀人亡,他卻亢奮起來,覺得所謂同生共死不外如此,能和林巍靠在一起就行。
林巍根本沒考慮死,他惦記著聯系不上的林天野,又對廖傑補了一句,“想辦法逼退他們。”
無槍無炮,敵眾我寡,這句吩咐似笑話般。
廖傑卻沒質疑,隻說了聲,“坐穩。”
沒等秦冬陽反應過來,路虎的車速已經極致變慢,同時掰進左行駛道,哐地磕上一輛緊追不舍的車。
那車猝不及防,哢啦啦地狂響起來,腦袋挨拍的蒼蠅一般暈頭轉向,貼住乾道中間的鐵質護欄橫掃出了老遠,終於吃不動磕地啞了火,趴在原處吐黑氣。
這是實打實地硬碰硬了。
廖傑擺車那個刹那,林巍同時擰壓了身,將臂彎裡的秦冬陽完全扣在皮座椅裡,沒教那陣極劇烈的反性慣力傷害著他,自己的頭卻往前椅背上猛撞了下。
同歸於盡般的互磕之中,坐穩並非容易的事。
秦冬陽厲喊,“林律。”
林巍彎了傷臂,用肘撐著前座,急促地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廖傑似不在意他的死活,順著那股慣力向前疾馳。
追擊車輛也不在乎同夥如何,繼續猛追。
廖傑扯了些許距離,故技重施,又弄熄了一輛追車。
秦冬陽在那砰砰乓乓的震天巨響和極致顛簸中面白如雪,心想就這麽甩?一輛車一輛車地撞下去?
雙方都是搏命狂徒,都不缺狠,廖傑這兩下子卻震懾住了追兵——不能情等吃虧。
一分小心便是一分緩慢,剩下幾輛汽車勢頭稍弱,廖傑立刻抓住機會,將輛改裝路虎開出了花,長翅膀般絕塵而去。
前面就是橋底隧道,追擊的車避無可避地跟進,再駛出去,前後不過幾分鍾的事情,路虎卻不見了。車上的人全部下意識地視線朝上,好像追了變形金剛,這會兒工夫就能變身為飛行器,躥上天了。
廖傑活生生地打了一個回形鬼彎,又從入口折了出來。
這點滑頭得靠藝高膽大去耍,耍成之時勝負已判,林巍無暇慨歎,立刻便說,“定位楊興華的車子,找過去!”
第154章 絕不放過
林天野是挨撞的人。
他隻忙著瞄準目標,沒注意到身後追上幾輛尾巴,趁他講電話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撞上來。
巨力震動,方向盤瞬間脫手,車子以個詭異姿勢斜飛出去,哐當卡進隔離帶裡。
林天野幾欲吐血,還沒容他調整姿勢,二次撞擊接踵而來。
追兵用了車輪戰術,一輛換一輛上,想把林天野撞死在他自己的鐵皮座駕裡。
夠惡毒的,也嫌簡單。
歹徒們小看了美發工作室的老板。
腦瓜子嗡嗡作響的林天野竟在接二連三的強撞擊裡判斷清了形勢,突然生出最極致的悍勇,在第n次撞擊襲上去前不可思議地撥正車頭,發飆般地追攆楊興華的奧迪。
那幾下撞本是轉瞬間的事情,人性使然,楊興華幾乎踩死刹車,想要看清林天野的慘狀,他的停下給林天野創造了絕地反擊的可能,面目全非的車突然有了意志一般,瘋了似地飛撞奧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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