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陽聽他非常了解林巍,借扶湯盅的動作瞅了瞅人。
林巍半真半假地道,“我已經叛出師門了,自己忙不過來自己,哪有精力去管師父的事兒?”
“說笑!說笑!”杜總又哈哈道,“只要沾上法字的事兒,林律沒看法誰也不敢有了。”說著他把話鋒一轉,“對了,甄老板的新聞林律肯定聽說了吧?”
來了!
秦冬陽垂眼喝著湯匙裡的燕窩,心想這大概才是晚宴的真正主題。
林巍並沒否認,“聽說了點兒。”
“關了好幾天了!”杜總聞言就往下說,“也不知道因為啥事兒。聽說他家裡媳婦四下找律師呢,沒求到林律門上去?”
投石問路。
“沒有。”林巍態度明確地說,“找我也不能接。”
“哦?”杜總似乎有些好奇,“小甄老板挺有身家,禧運跟他有合作,算有些個了解。出手還是挺大方的。”
“我也不是神仙。”林巍哂笑了下,“手上抓著四件案子,一時都不能完,再添還想出來跟您吃飯?再說甄星跟我哥們有點兒誤會,關系微妙,不好建立信任。”
反正也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他乾脆把理由晾到了台面上,意思非常明白——站朋友。
杜總本該更好奇的,可他偏偏沒有,只是笑容略淡了些,“世界挺小啊,誰跟誰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秦冬陽分外敏感,覺出這句話裡的震懾意思,不期然地放了瓷杓。
林巍反而遲鈍,用自己的筷子給秦冬陽夾了兩隻澆汁蛋餃,“嘗嘗。”
樣子非常旁若無人。
秦冬陽順從地咬了一口蛋餃,吃出裡麵包的都是高檔海鮮,有扇貝有蝦泥,還有一些他嘗不出來名堂的上等食材,味道特別鮮美,就對林巍笑了一下,將剩下的全部塞進嘴裡。
杜總留心看著二人,無意中瞧見了秦冬陽的腕表,立刻遞給馬宇波一個眼神。
馬宇波敏銳接著,也有意無意的瞥瞥秦冬陽的手腕,然後又殷勤地給他夾菜,“這家的東西都挺不錯,據說是專門包了一個時段的航運,就為了個新鮮,小秦吃著怎麽樣啊?”
秦冬陽不知他這句問裡有沒有陷阱,似是而非地笑了下,“還行!”
林巍很滿意地拍拍秦冬陽的肩膀,而後給了馬宇波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嘴叼!”
馬宇波雖然跟秦冬陽見過幾次面,但是之前沒怎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一時摸不清林巍這話是真是假,就也嘿嘿兩聲,不說什麽。
杜總扭過頭去看看自己副總,那位叫周龍的男人立刻端著酒杯站起來,身體很往林巍面前探了探說,“能跟林律一起吃飯實在太榮幸了!我敬您啊!”
林巍也起了身,“別太客氣!”
“禧運遇到什麽法律問題的話還得多多請教您啊!”周龍幹了杯裡的酒。
林巍沒急著乾,向周龍舉了舉杯,“我一訟棍,不懂生意上的事情,禧運千萬別跟搞刑辯的搭上關系,不是好事兒!”然後他又把手臂朝兩個法務那邊橫了一橫,“座裡有行家麽!林巍要是遇到不理解的,還得向各位請教。杜總剛才也說了,抬頭不見低頭見,都在本鄉本土上找飯吃,不端這碗端那碗的,彼此照應。喝前我先聲明一下,周副總敬酒林巍必須得給面子,各位要都這麽看得起,我就得洗胃去!這杯完了我敬各位三杯,酒桌上的禮節就全過了,後面隻講感情別帶上酒,不然就是難為,我可記仇!”
周龍聽他前後都堵住了,不由看了杜總一眼。
杜總似很解意地道,“說得對!點到為止。多聊聊天。”
杯裡都是茅台,連乾四杯也挺要命,秦冬陽有些擔憂地看著林巍。
林巍面不改色地喝完,然後又把杯底晾了一圈兒,雲淡風輕地笑著,“各位記我自己容易,我記各位得長腦子。這位是銷售總監張連張先生,這位是設計總監趙義強趙先生,這位是……”他一一說了下去,到馬宇波才結束了,氣定神閑地問,“我有沒有記錯?”
之前雖然介紹過了,可是杜總說得又快又很隨便,起身致意的人甚至有來不及站穩當的,那麽多位,林巍竟然記得分毫不差,實在驚人了些。
秦冬陽呆呆看他,心說這還是能力嗎?根本就是天賦。
座內已經有人在鼓掌了,“哎呀林律這過目不忘的厲害功夫,媲美電腦了呀!”
瞬間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杜總跟著拍了兩下,笑容重新深切起來,拉住林巍的手說,“佩服是佩服的,林律千萬別跟咱們見外,吃點兒菜吃點兒菜。”
林巍寵辱不驚地吃起東西,中間又夾口魚,放在有些發愣的秦冬陽碟子裡。
秦冬陽覺得林律這麽反常地照顧自己是在反覆提醒他要低調,立刻收斂神情,老老實實吃魚。
菜過五味,杜總又把話繞回去了,“H市不只禧運一家房地產商,基本都同甄陽合作,他要總是沾著官司,耽誤的不是一個兩個。”
“禧運規模夠大,沒壟斷市場也不差什麽,”林巍仍很認真地吃魚,“這點我雖站在生意場外,也能看得明白。所以幫他媳婦找個好律師的事兒還得杜總出手幫忙,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杜總聽他不受威脅,略想了想才說,“林律那位朋友挺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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