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恢復了不少,可他不太忍心繼續逼迫可憐兮兮的秦冬陽,無奈地道,“我是糊塗。冬陽,我就不能糊塗糊塗嗎?我就不能要個機會嗎?”
秦冬陽心弦一顫——機會……
“我很想你。”林巍也勾了頭,伸手捏住秦冬陽一隻腕子,“才知道想,就晚了嗎?冬陽,你陪了林哥這麽多年,真要走嗎?我……”
從來不是擅長說軟話的人,林巍卡住,好半天后才能繼續示弱,“我都這樣了,你真不管?”
秦冬陽沒見過這樣的林巍,可憐的理智過分勢單力薄,剛遭剿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縮進牆角,他竭力地調動著自己的鬥志,“我管不了……有很多人管您……”
林巍無言望他。
這已經是林巍最不要臉的請求了。
小時候他想林北得的善待,期待水雋影的擁抱和呵護,沒學會說。
後來瘋狂地追求沈浩澄,但那是明明白白地宣布熱熱烈烈地追求,高調至極,並無委屈。沈浩澄不同意時他扯著脖子挺著胸地跟著追著,態度強硬得天經地義,等到沈浩澄軟化了就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從未低三下四。
不會溫聲細語地說話,不會賴皮賴臉地哄人。
那是秦大沛對肖非豔才會有的態度,林巍總覺得是招數,樂滋滋地瞧著看著,受不了,常拿大腳板子使勁兒踹哥們的屁股,嫌棄他慫。
如今換成自己百般討好,實在太艱難些,他覺得自己已經用了最大力氣。
秦冬陽卻沒投降。
無力,無策,無奈,無話可說。
秦冬陽受不住林巍的注視,於這瞬間攢了些勁,努力擠出了衛生間門。
林巍被刮到般,胸膛一縮身體一弓,臉孔向下,眉峰皺起。
秦冬陽慌慌地回頭看,知道自己碰疼了他,幾乎要躥回來,身子全然轉了卻又堪堪停下,“對不起!對不起……林哥,我知道您可憐我,所以在意,但我現在不想這樣了,咱們好好說……你得先養傷,養傷要緊……”
林巍更加皺眉,似真受不住疼,“什麽叫做可憐?可憐有什麽不好?你可憐可憐我,我很需要可憐。”
秦冬陽被說怔了,“什……麽?”
“我需要可憐。”林巍非常迅速地說,“沒人可憐我,沒人給。你肯嗎?”
秦冬陽下意識搖頭,“您……”
林巍搶話,“我不可憐嗎?沒人幫沒人疼,受了傷也沒人陪。你真的喜歡過我嗎?就當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秦冬陽懵了,呆呆望他。
“別忙著走!”林巍孤注一擲,“再待一會兒!”
第139章 明於瞬息
秦冬陽無法決然而去。
那不是他。
但也沒有全線潰敗,連番的變故令這位年輕人開始鄙棄自己的戀愛腦,強韌了許多。
站到一個合適的距離,秦冬陽態度誠懇地說,“林律,咱們別僵著了……”
林巍驀然欣喜。
“也別折回去。”秦冬陽接著說,“您總是我前輩,總是我林哥,我總尊敬您,敬佩您,咱們好好合……作,好好相處……嗯,都做自己。”
林巍目不轉睛地看著秦冬陽,看他認認真真地說“別折回去”,看他口齒艱難但卻態度堅決地說“合作”,心又沉進冰河裡去。
人的改變原來可以如此迅猛,不過呼吸之間,熟悉的一切就已陌生。
時光在林巍的眼前急掠,後退,刷刷地折回過去的某個節點,那裡有個神情茫然的秦冬陽,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詢問“怎麽做才能是我自己啊”,他糊塗,他痛苦,他不顧一切地說“要我”。
此刻的秦冬陽是誰?
這個說“都做自己”的是誰?
幻像麽?
怎麽做才是林巍?
不能想了。
林巍也不能看面前的人,他垂下眼,極度自嘲地點點頭,“是。”
報應從來不爽,他深刻傷害過秦冬陽,自然也該在對方身上品味疼痛,而更可恥的是,自己已經弄丟過一個沈浩澄,還是沒長記性,還以為挽留有用。
過來探望探望能說明什麽呢?
沈浩澄也來過。
感情是塊嫩豆腐,摔在地上就恢復不了當初的形狀,他卻總在摔落之後惋惜心痛。
看來林北得水雋影沈浩澄的選擇都沒有錯,他真的不值得被愛。
“回去吧!”從烈火焚燒的衝動裡冷靜下來,同時覺得寒意濃重,生怕泄露體腔深處的脆弱,林巍沉著聲說,“最近不怎麽太平,早點兒走。路上警醒些,打電話讓大沛迎迎你。”
回歸到“林哥”的本分上去,冰層緩緩爬上林巍的心膜,形成堅固而又桎梏的硬殼,在最隱匿的地方凍著人,他強忍著難捱的冷痛,暗想自己早該習慣一無所有,秦冬陽不是填補,既不願意,就需放手。
秦冬陽瞄到林巍臉色發白,嘴唇翕動,“您……”
“我沒大事,”林巍稍微提了語速,“很快就能回律所。放心!”
秦冬陽放不了心,可他在林巍面前訥慣了,一時沒別的說,挪了幾下腳步都沒挪動距離,努力找到正當話題,“林書記的案子……”
大晚上的,來病房裡談公事似乎不太好,秦冬陽說了一半意識到,又停下了。
“案子怎麽了?”林巍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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