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野對林巍覬覦自己不動產的行為一無所知。
即使知道也沒精力思考對策。
剛進老房子門,他就被常在峰按著啃。
“我的臉都塌了!”林天野覺得自己養了隻超大型的金毛,一整個熱烘烘的,“能不能放過我啊?”
“沒塌!”常在峰仔細研究過林天野的複查報告,放心大膽地散德行。
林天野搏擊格鬥般地推他下巴。
常在峰不同林天野用蠻力,以柔克剛地一閃身,轉到後面去。
林天野對那姿勢又恨又愛,啞了聲道,“照顧照顧病人!”
常在峰挺照顧的,空前溫柔空前和緩,然而有些事情越是徐徐越考驗人,林天野得咬著牙忍。
屋內早供暖了,常在峰忙工作忙得腳不沾地,有空就跑醫院,不可能回來打掃。
灰塵都被拍打起來,林天野重傷之後虛弱敏感,輕輕咳嗽。
常在峰心疼,卻停不下,伸手捂他口鼻,想擋一擋。
窒息感更要人命,林天野扭身抗議常在峰都在要害處的手,元氣大傷的弊端卻在此刻展現無余,沒什麽力氣好好表達。
許久許久,他終跌進床鋪裡去,極其無奈地歎了口氣,“找個男的圖什麽呢?被子都不知道拍拍,掉灰堆裡了!”
常在峰貼在他耳朵上道歉,“一會兒就收拾。”
“先離開點兒!”林天野仍舊閉著眼睛,“汗津津的,再加上灰,和泥!”
常在峰笑了,“我都不嫌棄你。”
“沒不讓你嫌棄。”林天野仍閉著眼,“差不多少。”
“可我就不嫌棄。”常在峰在他下發際線處拱腦袋。
“我臉真沒塌嗎?”林天野又問一遍。
“怎麽不相信醫院的技術?”常在峰說,“還是大美男子!”
“老美男子!”林天野輕笑,而後在那笑裡睡過去了。
林巍也想睡覺。
住院的時候總是輾轉反側,睡眠少得可憐,回來了立刻戀床,隻想躺著。
秦冬陽卻不準,非把屋子都擦一遍,床上用品全都換過才行。
“很可能會白換。”作為幫不上忙的獨臂大俠,林巍一語雙關地潑冷水。
秦冬陽裝聽不懂,“點些東西吃吧!然後我幫您洗澡。”
好好吃了東西,沒好好洗澡。
秦冬陽到樓下便利店裡買回來一大卷保鮮膜,想都纏在林巍的石膏上,可他每纏一下林巍都趁機親他,秦冬陽有點兒無奈,“您別故意折騰人啊!”
林巍垂眼盯住他鬢角處的一點薄汗,“你哥懷疑我的真心,我不懷疑。”
秦冬陽眼皮搐了一下。
“活了三十多年我也學不會留余地,”林巍接著說,“不給別人留也不給自己留。沒喜歡的時候就是沒喜歡,喜歡了時刻都在心尖上。”
秦冬陽端著那卷老粗的保鮮膜不動,“太認真了也是壓力,您放松點兒……”
“是你放松點兒!”林巍用額抵住他的腦門,“以後都交給我。”
秦冬陽緊緊捏著那卷沒有斷點的塑料紙,把臉貼在林巍的鎖骨上。
能從喜歡的人嘴裡聽到情話,就是愛的最佳犒賞。
毛坯房的布燈極不講究,窗子又被嚴實遮擋,室內光影很奇怪地斑駁著。
傷臂總算纏好,衛生間裡的聲音隨即混亂起來,蓮蓬頭下嘩嘩嘩地,牆壁上卻有摩擦出的沙沙聲。
秦冬陽背有依靠身體懸空,像人特別小的時候坐搖搖車,頻率並不過分快,仍舊覺得驚險。
又因不容易得,極其貪戀,任憑興奮炸在恐懼裡面。
林巍再一次目睹到平常不太起眼的秦冬陽在這種時刻的好看,像個被刑囚的,同時得了大道的修者,為信仰受苦,因虔誠得度。
他也終於清楚了自己的糊塗——至少在得到秦冬陽身體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影子般的弟弟。
那之前,林巍沉浸在同沈浩澄的愛情裡,無暇旁顧,即便窺知了秦冬陽的心思,也因為年齡差,因為認識的時間太早,難將認知上的“小孩子”同情欲聯系起來,一點喜歡自然而然地停在兄與弟的層面,為此抗拒,戒備,唯恐做出不好暗示。
他與所有人的相處方式都是直的,橫的,懶得修飾,永遠習慣對方主動示好,自然虧欠了秦冬陽。
改變其實早發生了,他卻沒想清楚,以至虧負更多。
悔。
也慶幸。
可以彌補。
休息得挺好,翌日下午去聽白噪音的時候秦冬陽依舊睡著了。
隋萌毫不猶豫地誇獎他,“能在不夠熟悉的地方入眠是很大的進步。”
秦冬陽靦腆不過,“姐太寵了!好像我完成了什麽經天緯地的大事業。”
“為啥非得經天緯地?”隋萌笑得好看,“要看見自己的進步啊!”
“嗯,”秦冬陽點頭,“我會堅持,但明後天不能來。”
“沒關系。”隋萌說,“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改動頻率也是治療手段。忙什麽去?”
“林阿姨的案子要開庭了。”秦冬陽答,“林律的傷沒好,我是主辯律師。”
“加油!”隋萌立刻說,“我很想去現場,可惜時間都約出去了,不能隨便改。”
“我會加油。”秦冬陽的眼神由柔和變堅定,“能不能幫到林阿姨,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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