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林天野說。
常在峰坐在原處聽著,問他爸,“心疼我還是心疼他?”
常海龍竟然想了想,“都有吧?肯定親兒子多。我和你媽嘮了好多天,關上大門過自己的日子,別人怎麽說有多要緊?窮得要死的時候沒誰給咱端一碗肉,現在也端不走咱們的。就是……”
“就是?”常在峰又看父親。
“他自己當老板,”常海龍壓低嗓門,“應該不打緊,你畢竟是有工作的,風言風語……會不會影響?”
“時代不同了爸!”常在峰告訴父親,“現在的中國,海納百川,容納一切。您兒子我並不算特立獨行。”
常海龍不習慣聽這麽書面的話,又點點頭,“你心裡有數就行。”
常在峰的房間多年不變,單人床只有八十公分寬,林天野躺在沙發那面,沙發沒買幾年,軟和些。
“怎麽做的工作?”林天野問。
小房子不隔音,鄭麗還在收拾東西,臥室裡聽得清清楚楚,林天野壓著嗓子。
“耍通混!”常在峰說,“只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娘,親的,疼,就得讓步!”
林天野斥責他,“多能耐?”
常在峰笑了,“我也舍不得,沒辦法麽!野哥是命。”
林天野拍拍他臉。
常在峰翻身往上湊。
林天野嚇完了,低聲威嚇,“這是哪兒啊你撒德性?敢嘚瑟我再也不來。”
常在峰咯咯咯地,隻往他嘴上親了一口。
第189章 宵小淋汙
北方城市對時疫的反應較慢,出正月後氣氛亦很緊張起來,新聞版面上都是地方醫療隊出省援助的播報,H市沒有大范圍停工,出行管制日漸嚴肅。
秦冬陽爸媽和鄭麗常海龍這種年紀的人行動力弱,立刻開始需要晚輩們的關照了。
前者有親侄兒秦大沛安排吃用,萬事不愁,鄭麗和常海龍住得稍嫌偏遠,林天野生怕再有變化鞭長莫及,好說歹說地將兩個老人請到始終空置的新樓房上居住,隔三差五地送東西。
“小野”生意驟減,隻留顧小江留守,替大師傅們線上預約好急需理容的顧客,然後再通知全副武裝的美發大工過來提供服務,分流工作非常到位。
林天野幾乎不到店了,常在峰的工作卻更繁重了些,犯罪分子們什麽時節都不消停。
“拐末”全面停業,秦大沛特別義氣,所有員工都照常發薪,不用擔心收入地休息。
“這就看出高度來了!”林巍誇他,“資本家和資本家是不一樣的。”
“我還算不上資本家!”不過數月,秦大沛和林巍的關系全面調換,處了十余年下風的人肉扁擔徹底翻身,隨時隨地呲噠老友,“所以你還得奮鬥,別想偷懶。就拿二十萬首付的人心裡有點兒章程,這情形……”他朝室外示意一下,“能接著案子不?”
林巍切了一聲,“別的不敢說,虧著對象的花銷我就不是爺們!”
“吹什麽牛?”秦大沛依舊不滿,“我弟弟自己也能乾哩,指望你養?”
“所以不著急啊!”林巍愜意而笑,“哥們原來太信老舍同志的話,什麽‘手腳越忙心中越安怡’,過於當真,累於案牘,沒時間內觀。世間紛擾還有個完?當律師也得學會放慢腳步。”
秦大沛橫一橫他,“你不就這百八十斤麽?有啥可觀的?”
“那不用你知道,冬陽知道就行了!”林巍滿不在乎。
秦大沛抬腳就踢,林巍手疾眼快地捉住他的踝骨,“這是好利索了?別跟我耍本事,回家給小飛燕做好吃的去!形勢嚴峻,孕婦更得提高抵抗力!”
“等審完你!”秦大沛撤了腿,“李律怎麽跟你談的?”
首牙宴前李擎正就對打算常駐諾正的林巍表露了職業合夥人的意思,百分百地當他是律所支柱了。
林巍沒有答應。
承擔企業責任又是一副重擔,他覺得自己需要多留點兒時間提升業務能力,從普通的刑事案件往經涉刑上跳一跳,以期將來不用考慮人脈資源地域限制,往國內律法界的前排走走。
都在提放寬眼界,職業生命就那麽長,他正處於黃金年齡,目光不能都放在錢和地位上。
李擎正也沒強求,隻把分成比例調成了二八。
這事瞞不住人。
林巍不怎麽關注同事反應,依舊感覺到了錢寬藏的變化。
想象中這人應該黑臉垂面,妒意橫生。
卻似沒有。
反而更加客氣了些。
所謂拜高踩低,至於如此?
但他也就想了這麽多,離開朗乾之後的林巍盡量不得罪人,但也不再認真結交任何人,他傲慣了,隻想專心執業,人脈和額外力量還是師父幫他積攢下的,很夠使用。
H市檢法的工作效率在相鄰省市裡能拔頭籌。
周芯芯案即將庭審。
林巍卻把早定好的辯護思路改了。
張依卓萬分驚訝,“這還有希望嗎?”
林巍冷哼,“小女孩都死了,他憑什麽有希望?”
“可您……”張依卓道。
“以前我也憎惡這個畜牲,”林巍看向張依卓,“但總覺得他畢竟是個法律意義的‘人’,匱乏生存資料和教育資源,沒有良好的成長環境,得不到與普羅大眾一般無二的進化機會,留線生機或有轉變。可我現在不那麽想了,成長環境不好的人多了,誰都這般蠢惡?姑息這種胎養的臭貨誰來為良善的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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