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葬禮的事宜告一段落之後,兩人坐上飛往樟城的飛機。
臨近年節,天氣愈發寒冷的同時,許多地方也都開始有年味兒了。
樟城市區的主道樹乾上已經掛好了無數的小燈籠,晚上會亮燈,紅彤彤的,等到雪再積得厚點,燈籠就像白雪裡的一串串紅梅,會更好看,很有味道。
在去酒店的車上,葉知魚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出神。
他在樟城住了十八年,但現在看樟城的冬季還是覺得新鮮。
在高中以前他沒有去過學校,冬天林芙也基本上不會讓他出門,只有到了快過年時,去機場的路上能看到一點樟城冬季的樣子。
是很有人間煙火氣的雪景。
“看什麽呢?”簡池用手貼了下他的臉,“感覺你精神有點不好,是太冷了嗎?”
“車裡怎麽會冷,”葉知魚摸了摸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感覺燈籠很好看。”
“那我們在家裡也掛一些,有過年的氛圍,還有對聯、窗花、銅爐,回去都弄上。”
“好。”
去到酒店後,天空開始飄雪,天色愈發陰沉。
葉知魚倒了杯熱水,坐在床邊慢慢喝著。
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來回奔波於幾個城市之間,加上天氣寒冷,一會兒室內一會兒室外的,冷熱交替太頻繁,他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胸口鈍鈍的,有點脹。
簡池在客廳裡掛了電話,走進房間:“墓園老板說他們這周上完就放假了,下午和明天都可以去。”
葉知魚沉吟片刻:“就下午吧,看完早點回去,這個雪下起來,過幾天飛機也不好飛。”
“行,那我跟他預約下午的時間,你先休息會兒。”
“嗯。”
雖說應了聲,但是葉知魚不敢休息,常年的病痛讓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有幾分了解,此刻的這種感覺,怕是要病一場了。
他扒在房門口偷偷瞟了瞟客廳裡的簡池,跑到洗手間裡用熱水打濕帕子,擦了個臉,精神好了一些。
不管怎麽樣,今天先瞞過去,看完閃電再說。
他洗完臉走出來,正巧看到簡池走進臥室,不小心嚇了一跳,腳步頓住,有些心虛。
簡池的視線黏在他身上,狐疑地掃了一圈:“怎麽了?在背著我乾壞事?”
“我乾壞事還需要背著你?”
簡池挑眉,笑著走上前:“那倒是不用,我可以幫你一起乾。”
葉知魚的嘴角往上揚,抓住簡池要在他身上作亂的手:“你幹嘛?不許胡來啊我警告你!”
“胡來了你要怎麽樣?”
兩個人的手都沒怎麽使力,簡池稍稍一掙就能反鉗,四隻手繞來繞去拍來打去,跟打太極似的。
“我……我好像不能怎麽樣?”
葉知魚憋不住笑,卸了力,被簡池推到牆壁上按住:“我教你,說不過我的時候,你可以堵住我的嘴。”
“亂教啊你,我可不學。”
“那我就打報告了。”
“嗯?”
“自己說的話又忘了是吧?那我勤快一點幫你記起來吧。”
簡池說完,不可他一點反應時間,徑直貼了過去,吻上他的唇瓣。
下午臨近預約的時間,兩人一同驅車前往天堂墓園。
葉知魚對樟城其實有一些懷念,盡管他在這裡的記憶大多數時候都不太美好,但總有一些好的。
比如高三時的學校,比如簡池和其他同學們,比如那條小吃街,比如那隻愛他的小閃電。
這些都是他在灰暗的樟城生活裡,找尋到的一抹抹濃烈的色彩。
他在樟城的主治醫生付醫生以前跟他說過,他這個病,對於記憶力差點的人來說反而還好一些,思慮得少點,耗費的心神也就少點。
但可惜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墓園的工作人員帶他們往閃電的墓地走,邊走邊說:
“前年我們這兒差點做不下去了,老板都想著轉手或者關門了,沒想到簡先生給匯了一筆款項過來,這才渡過難關,我們都很感謝你。”
葉知魚看了眼簡池,心裡湧過絲絲暖流。
簡池伸手牽住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來到閃電的墓前,小小的一張圓形照片貼在黑色的墓碑上,葉知魚幾乎是一看見就有些忍不住心裡的酸意了。
算算時間,如果閃電那時候沒有出事的話,它現在應該都還好好地活著,他可以把它帶在身邊,一起再度過很多年的時光。
可惜沒有如果,而他也決定以後都不會再養任何寵物。
簡池捏了捏他的後頸:“懷念就好,別太難過了,你往好的方向想,或許它現在已經投胎轉世了呢,說不定現在過得還比你好。”
葉知魚笑了下:“有道理啊。”
他蹲下去,把照片上面融化了的雪水給擦掉,但很快天空中又開始飄雪。
簡池打了傘遮在他頭頂,輕聲道:“沒關系的,小孩兒都愛雨啊雪啊的,它自己還踩水呢。”
葉知魚收回手:“對,接觸大自然是好事,皮實一點。”
簡池被他逗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刺骨的冰寒令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好了小魚,我們該回去了。”
“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葉知魚賴著不走,又在這裡待了十幾分鍾,才終於跟簡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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