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經四年了啊,別人的車尾燈都看不到一個,大好青春——”房樂怡哀嚎。
她和葉知魚都不是演員科班出身,她大學學的傳媒,大二簽了公司,後來進入娛樂圈,四年過去還是不溫不火。
而葉知魚則是大學畢業後被星探看上,簽約了娛樂經紀公司,至今演了四部戲——的小配角。
其實葉知魚的開局比她好一點,剛演第一部網劇時就小小小小地火了一把,畢竟他的長相擺在那裡。
但後來就沒那麽幸運了,再進組時,造型師總是有意無意地不給力,在別人的授意下使些小手段,在他的臉上亂加些重點。
加上劇本身播出時沒有火,關注的人自然就不多。
房樂怡經常覺得他倆就像娛樂圈的邊緣人物,唯一安慰的點只在於,兩人的經紀公司雖然都沒什麽資源,但很少給他們安排一些髒亂的飯局,不然她早撐不下去了。
至於葉知魚,似乎更沒她的衝勁兒。
她有時候都懷疑,再過幾年,事業要是還這樣一潭死水的話,葉知魚可能都要退圈去畫畫了。
他大學本來想學美術,但查了一下,覺得比較燒錢,便選了外語專業,貸款了學費,課余時間又在網上接畫稿賺一點錢。
房樂怡想起六年前剛得知那個消息時的震驚——幾天前還叫‘簡知魚’的同學忽然間就被迫改了個姓,沒有家破人亡,但一夜之間就變得孑然一身。
另一個她的明戀對象直接跟所有人斷了聯系,去到一萬多公裡以外的國家,從此音訊全無,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他們每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蒙了,心裡有些頹喪埋怨,曾經以為的堅不可摧的友情有了裂縫,曾經暢想的美好的畢業旅行也成了美人魚的泡沫。
畢業後,從此各奔東西,漸漸地便各自走散了。
房樂怡是偶然看到葉知魚的電視劇,輾轉幾個人之後拿到了他現在的電話號碼,才重新跟他聯絡上的,那之後便一直保持了聯系。
再見葉知魚時,他的臉色比高三那年剛出院時要好上不少,當年看見他回學校時,房樂怡在他面前說話都不敢說得太大聲了,那模樣仿佛風一吹就能散。
這些年好歹修身養性調整了些回來,雖然可能因為還貸款和不規律的工作時間,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但勉強像個正常人了。
“你貸款還剩多少沒還?”
簡知魚心裡默算了一下:“差得不多了。”
他脫離簡家後,每年要自己買藥,還要身體檢查,當初的助學貸款都是按照最高的額度申請的,交完學費之後買藥都不夠用,還得畫畫兼職。
其實林芙當初是有意要給他一筆錢的,但他沒有要。
這兩年雖然當小配角也賺了點片酬,但撇去公司分成後,他要在京城租房子,藥也沒斷過,還要留一些存款以防萬一,便沒能一次還清。
不過他沒覺得苦,對於現在的日子,他的觀念就是過一天算一天。
對於未來,他並不期待,或許有一天突然發病猝死,能讓他沒有多少痛苦地離開,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比較好的結局了。
他沒有跟房樂怡說過自己的想法。
這個女孩兒挺好的,盡管這兩年她自己的發展都一般,而且她家裡的情況也複雜,對她是一種拖累,但房樂怡還是有機會就給他介紹一些製片人或導演。
以前在十二中的時候,他從沒想過自己最後保持聯系的人會是她。
房樂怡沒有多問,吃了會兒飯之後,她突然想起什麽,把手機拿出來,點開經紀人發給她的信息,遞給葉知魚看:
“下周我經紀公司要在海港城給我辦一個生日會,你來嗎?”
屏幕上是策劃的生日會方案,預備請三十個粉絲,包了一個酒店的會客廳來當場館。
“你經紀公司對你還挺上心的。”
“那必須的啊!我們公司各個都不紅,我已經算是能盈利的了!來不來來不來!”
葉知魚眉心微蹙,說實話,他對海港城的印象並不算好,但轉念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也沒必要一直避著。
他淡淡點頭:“下周應該沒工作,可以去。”
“聽聽這話說得多心酸啊。”
葉知魚淺笑:“少替我心酸好吧?顧好你自己。”
“行行行,對了,你記得衛棋嗎?”房樂怡突然問。
他頓了一下,這些年他很少去想高中時期的事,盡管在那時候,他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如今看起來,那段日子就是甜到發苦,又苦到泛甜。
這會兒房樂怡忽然提起,他想起那個話很少的男生。
那時候他偶爾目光掃過去,會發現對方的視線也在他身上。
“記得,但沒怎麽說過話,怎麽了?”
“你跟誰都沒怎麽說過話吧,除了——”房樂怡猛然梗住,飛快地看了眼他的表情,隨後垂下眼小聲道:
“記得就行,他現在都當醫生了。”
他的臉色依舊是平靜的,即便因為房樂怡的話,心裡難以避免地想到了那個人。
但他很快將回憶壓到心底,‘嗯’了一聲,將話題轉到衛棋身上:“當醫生挺好。”
房樂怡見他的表情似乎沒有不對勁,松了一口氣,繼續道:“他前兩天還聯系我,目前已經轉正了幾個月,就在中心醫院工作,我們有空可以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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