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葉池隻當他在口嗨吹牛逼,根本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心裡頭開始止不住地上火,恨不得直接給這老登兩拳。
老葉:別說氣話,咱們一家人一起過了這麽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簡家對那個孩子也是有感情的。屁話!葉池冷笑。
他壓根兒不信這種理論。
感情這種東西,跟相處的時間確實有點關系,但也要因人而異。
比如簡海平這種人,是絕對不會因為時間長就舐犢情深的。
這兩個家庭都是一灘爛泥,挑來挑去都只是在比爛而已。
本學期最後一次考試過後,寒假來臨了,距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星期,葉池接到鍾恆的電話,問他過年回不回去。
“我不回去。”
簡知魚的狀態依舊沒有起色,葉池一步都不想從他身邊離開。
更何況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必要回去那個家。
鍾恆那邊沉默一會兒,問:“是因為簡知魚?”
“嗯,不過回去也沒什麽好玩的啊,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我在這邊多複習幾天,反正假期都短,就不用來回跑一趟了。”
“沒什麽好玩的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咱倆都半年沒見了!葉池你有沒有良心啊!”
葉池恍然:“……啊,差點把你忘了。”
“呵呵。”
葉池笑道:“網上都說損友是無視時間的,別人分離幾年感情都一樣好,不會有任何嫌隙,咱們也一樣,就不用天天見了。”
鍾恆無語:“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葉池笑笑:“不當人了不當人了。”
聊了一會兒,鍾恆突然轉了話題:“我準備明天去找你,剛剛買到票了。”
葉池一驚:“這麽突然?”
“都考慮了好長時間了,當過來旅遊,我酒店都訂好了,你少管。”
他這樣說,葉池當然是高興他來,畢竟作為好朋友,他們倆確實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
葉池應聲:“行,明天我來接你。”
鍾恆又突然提議:“不如把簡知魚也帶來,一起吃個飯,你不是說他最近心情不好嗎?正好交個朋友散散心。”
葉池有些遲疑,鍾恆說得有道理,簡知魚自從閃電的事情之後,平時話也變少了。
加上正值期末,大家的聚會時間變少,學業壓力重,很少在一起玩,這個人就變得愈發沉默寡言。
若只是不想說話那都還好,關鍵是臉色並沒有好轉,還是成日懨懨的,沒有精神,沒有血色,他看著只能乾著急。
葉池打定主意,過去敲簡知魚的門:“小魚?是我。”
“進。”
他推門進去,簡知魚剛剛從洗手間裡出來,反手關上洗手間的門,嘴唇很淡,還有些乾裂,眼睛也沒有看向葉池,低著頭問:
“有事嗎?”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葉池擰緊眉頭,走過去摸他的額頭,觸手冰冰涼涼的,沒有發燒。
“昨晚沒睡好吧。”簡知魚避開他的手,在書桌前坐下。
他搬了根椅子在簡知魚面前坐下,這人現在的狀態實在讓他憂心,就算只是從這個家裡離開一小會兒,他也不能放心。
“明天我有個老家的朋友來這邊玩,讓我去和他吃個飯,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簡知魚直截了當地拒絕。
“行,”葉池也不逼他,“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簡知魚終於抬眼,視線落到他身上,眉心微蹙:“你別跟我來這套。”
“哪套?”
葉池把腦袋歪著擱在書桌上,眼睛斜著往上看他,嘴角帶著笑意:“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揍我?”
簡知魚睨他一眼:“是。”
“揍吧,你都好多天沒有這種想法了,我還挺懷念的。”
“……有病。”
簡知魚很想翻個白眼:什麽正常人會有這種想法的?
“嗯呐。”
“……”
“所以你要不要陪我去?”
葉池將腦袋往前挪了一點,湊近去看他。
簡知魚的眼下有一抹很淡的青色,看上去確實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他的心有些疼,在良久的沉默不語中低喃:“小魚,你別再生病了……”
或許是他聲音裡的心疼太過明顯,簡知魚略帶驚訝地瞥了眼他,隨即又避開他的眼神,低聲答應:“那就去吧。”
他好像總是拿葉池沒有辦法。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葉池心裡,也有同樣的想法。
翌日,葉池好不容易說服了林芙,終於讓她同意簡知魚出門。
冬天的樟城被冰雪覆蓋,透著一種清冷出塵的美,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葉池看著這樣的樟城,隻覺得他家小魚便是這樣景色的擬人化。
他被自己腦子裡的想法逗笑了,在出租車裡樂出了聲兒,簡知魚偏頭看向他:“要見朋友了這麽高興?”
葉池也不解釋,順著應聲:“對啊。”
“挺好的。”
簡知魚是真心這樣覺得的,他不希望葉池像閃電那樣,心裡時時刻刻隻裝著他,那讓他害怕,害怕某些不可預知的悲劇的發生。
盡管他知道人和動物不可比擬,人沒有動物那樣純粹,在人的心中,時時刻刻隻裝著一個人是件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更何況他們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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