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就覺得像賀思珩了?”
賀思珩和聞濤之間,到底哪裡像了啊!
薛霽真理所當然地列舉了好幾條:例如聞濤做事的一些小細節和賀思珩相似,例如他們對其他人的尊重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養成的一種教養習慣。又例如他們對待一些突如其來的麻煩,首先想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第一時間撇清自己、分鍋“到底是誰搞砸了”……
這類天之驕子的身上,往往有種共通的矜持感。
但這種矜持,又不至於讓人討厭。
聽完過後,伍勖洋心情持續複雜:“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上次和他見面是10月。”
“對啊。”
薛霽真仿佛沒有聽出弦外之音。
“可我們這兩天還打了電話的。”
這下好了,不上不下的反而是伍勖洋。
他頂著弟弟“哥,你到底想說什麽啊”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後,問他:“賀思珩,徐數,聞濤之間選一個的話……”
“噢,那我選珩哥。”
薛霽真毫不猶豫地搶答。
“我還沒說完呢!”伍勖洋無奈搖頭,“你之前明明不是很喜歡他的。”拍《玉門雪》的時候,還隱隱討厭對方。
這段經歷薛霽真本人並沒有忘記。
可他關於交際圈的數據庫是常常更新的:“可你也說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人的好都是對比出來的。從前我的確更喜歡和熱情的人打交道,覺得可以直來直往地說話,不用拐彎抹角的感覺很好。可後來,我又意識到,人和人之間還是要有些距離。”
這份距離感是十分必要的,甚至是決定性因素。
“和太聰明的人講話會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讓我沒有安全感;可面對太過遲鈍的人,我也談不來,難道要我們倆比賽誰更能忍嗎?”
薛霽真入行兩年多,也在不斷地學習適應、篩選。
他比從前學生時代更清晰地意識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平時的事情已經那麽多,留給交際的時間自然就變少了。
想到這裡,薛霽真不得不誠懇地和哥哥坦白:“與其讓我去遷就別人,其實我是更享受別人照顧我的,可能因為我比較懶、比較被動,害怕再遭遇背刺,總而言之,我不想再嘗試一次那樣的經歷。而且,他的確是個方方面面都能顧全的人。所以,他其實不應該被拿出來和那些人做比較。”
他是誰?他是賀思珩。
伍勖洋:……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人家方方面面地照顧你,為了什麽?
薛霽真抱著劇本栽倒在沙發上,他的目光仍然清澈,眼神中甚至十分了然,似乎知道伍勖洋想要說什麽,他隻用臉頰去貼著哥哥的手掌,腮幫子被托著,聲音都含糊了起來:“哥哥,我不是笨蛋,也承認自己有演的成分。他肯定是有些意圖的,不管是因為我能賺錢、能扛起文伽的男演員部門,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但無論如何,兩人現在就是單純的朋友關系。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利用他也行,這樣的關系如果不去打破,能保持平衡也是好的。”
伍勖洋摸了摸他的溫熱的臉頰,問:“你不反感?”
“我不反感他這個人,雖然有些事情發覺地有些遲鈍,但他既然想維持這樣的關系,那我也就沒必要去戳破什麽。”隨著一口氣慢慢舒出,薛霽真的胸膛緩緩起伏著,他十分平和地闡述著事實,“珩哥本身就是一位很體貼人的紳士。”
賀思珩甚至沒有想過佔便宜,從頭到尾都規規矩矩。
“可他為你破例太多。”伍勖洋指出。
“嗯……”
也許吧。
說到這裡,薛霽真逐漸沒聲音了。
他今天拍戲透支了太多情緒,精神上的消耗使人分外疲憊,只是躺一小會兒,困頓的感覺立刻就上來了。
伍勖洋也沒挪動地方,讓弟弟安穩地躺著。
可沒過多久,薛霽真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屏幕上跳出新消息的提醒——
【小真,我後天去C市看你,好麽?】
*
《烏夜啼》屬於趙益軒的戲份集合起來拍了五天。
最後一天拍殺青戲時,賀思珩到C市了。
這天下著大雨,劇組甚至不需要啟動灑水車和高壓裝置,就能直接借著現場從天而降的雨水拍攝全部戲份。
11月底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入冬了。
這個時節下雨,可不像之前秋天纏纏綿綿的雨絲,豆大的雨滴砸下來,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更別提要說台詞、做動作做表情。
賀思珩到場後並沒有多聲張,他就站在周玖身邊。
兩人一起盯著監視屏上的畫面,一個表情冷靜、時不時通過對講機給出一些場外的指示:比如指揮燈光要做什麽細微調整,比如提醒演員的表情要更“明顯”一點,因為雨聲不僅稀釋了聲音,雨幕也模糊了他們的表情。
至於另一個,全程神情凝重。
賀思珩看過《烏夜啼》劇本,起初也為薛霽真擔心過。
但此時此刻,他凝視著屏幕上的人,心裡有種既驕傲又心疼的情緒:
好像很久之前拍《玉門雪》時,薛霽真還是那個連動線都走不明白的新人,懵懂青澀,犯錯的時候也倉皇得可愛,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長大了,大到在對手戲演員差點跟不上情緒的時候,帶動對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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