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經理就喜歡他柔順的樣子,改用大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只要你聽話,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三天后,聞秋進入了發情期,他被兩個保鏢送入了一輛車裡。
他本以為是要去見自己的“丈夫”,畢竟在他的理解中想懷孕總歸是要做那種事的。為此他真心實意地哭了整夜,現在眼睛都是腫的。
然而汽車停下來時,他看到的是一家很高檔的私人診所。
VIP病房裡,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接待了他。在操作台上,聞秋看到了一根很長很長的注射器。
那過程不漫長也不痛苦,聞秋躺在手術床上,感到冰涼細長的東西往身體內部延伸,好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在往裡鑽。
他仍然沒有什麽實感。
明知道毀滅的種子已經被種下,然而因為此刻他不痛、還能呼吸、吃了很好吃的早飯,所以只有一種飽足後的困倦。
他感到自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往懸崖邊上走,不知道哪一步會突然墜落,亦或許他一直就在漫長的墜落中,只等著粉身碎骨。
“這是一個罕見的極優性OMEGA。”手術室外,醫生拿著化驗報告對崔經理說道,“極優性意味著與生俱來的超高智力、極為優越的外貌,以及各種遠超常人的天賦。兩個極優性生下的孩子有很大概率也是極優性。你從哪裡搞來這麽個極品?花了多少錢?”
崔經理一挑眉,張開五指比了個數。
“五千萬?”醫生倒吸一口涼氣,“不過要我說,值!況且對裴家來說,五千萬壓根不算什麽,那可是一個優質繼承人啊!”
崔經理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別忘了保密協議。在孩子誕生之前,絕對不能讓少爺知道這件事。”
“明白明白,我的嘴你放心。”醫生連連點頭,“裴少的脾氣我還不懂嗎?他能把我串起來放火上烤,邊烤邊抹孜然辣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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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七天后,聞秋就在試紙上看到了兩道杠。他一個人躲在廁所,很想從封死的窗戶跳下去一了百了,然而貼身“照顧”他的保鏢很快就來敲門。
他慢吞吞地走出去,保鏢掃了他一眼,從他緊緊攥著的手心裡摳出了那根驗孕棒。
保鏢、保姆、廚師,別墅裡的所有人都高興壞了,喊著“恭喜”——這畢竟是喜事,他們都有紅包拿。
聞秋在這樣歡快的氣氛裡渾身戰栗,好像這是一場熱鬧的陰婚,而他正活生生地被釘在棺材裡準備下葬。
很快,崔經理就來了,眼角眉梢都帶著點喜氣——他剛從裴夫人手裡拿了88萬的紅包。他把紅豔豔的結婚證在聞秋面前晃了晃就收了起來,沒讓他看裡面。
聞秋怔怔地站著,面色慘白,兩手空空。
崔經理一邊和人高聲說笑著一邊越過了他,又突然倒走兩步,從口袋裡拈出一塊巧克力丟到了他懷裡,笑道:“恭喜啊,新婚快樂。”
第2章 裴渡
崔錦繡收到消息的時候,人正在醫院裡,當即高興地給崔經理轉了個88萬的紅包。
崔經理是她的遠房親戚,也是她的生活助理,辦事她向來放心。這回瞞著兒子造孫子,崔經理辦得滴水不漏。
她正美滋滋地盤算著,就聽到門口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媽,什麽事這麽開心?”
崔錦繡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兒子那一米九的高個子填滿了門框,黑發凌亂不羈,白T外面套著一件西裝,渾身散發著倦怠的氣息。
剛睡醒是一回事,當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近前來,黑而沉的眼眸掃向自己時,頂級ALPHA的壓迫感立刻籠罩下來。
崔錦繡斂下嘴角的笑意,責怪道:“怎麽來那麽遲?老爺子好不容易清醒一段時間,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給你爭取到獨處的機會。你看看你穿的是什麽?也不穿得正式一點,給爺爺留個好印象……”
裴渡瞥了眼高級病房的大門,嗤笑道:“總不至於我堵車半個小時的功夫,他老人家就駕鶴仙去了。”
裴老爺子這已經是癌症第二次複發了,眼看就要回天無力,平時躺在病床上一半昏迷一半清醒。他的三個子女兼七個孫輩,都削尖了腦袋跑床頭盡孝心——裴老爺子的遺囑還沒有定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分多少家產。
崔錦繡抬手給他理了理衣服,然後將一盆羅漢松塞到了他手裡,“你爺爺最近也不知怎麽的,就喜歡欣賞那些花花草草,你把這盆放在床頭爺爺一眼能看到的位置。進去之後該說什麽,不用我教你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這棵羅漢松在博覽會拿過獎,報價100萬往上,造型蒼勁古樸頗有禪意,裴渡乍一看,就覺得很適合種在老爺子的墳頭,取一個“禍害遺千年”的意象。
“嗯嗯,好,知道了。”裴渡聽完她的嘮叨,就端著沉甸甸的孝心進門去了。
病房裡綠意盎然,裴老爺子果然醒著,然而沒看他,只是癡癡地望著窗台上的一盆草發呆。
裴渡並沒有像母親期望的那樣好好表現,他隨手將盆栽擱在台上,然後便沉默地打量著爺爺。
這個一手締造了龐大商業帝國的男人也老了,一生雷厲風行、殺伐果斷,到頭來陷在這床蒼白的被子裡,好像一把遺落在雪地裡的枯柴。
他的子女們送了那麽多名貴的盆景,然而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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