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正挨過打的人,才會理解那種疼痛和恐懼,就像烙印一樣打在骨子裡,這輩子都擺脫不了。他就連看電影裡的暴力鏡頭都會感覺胃疼,更何況親眼見到了這一幕。
裴渡沉默地開著車,本是想再教訓兩句的,然而余光瞥見聞秋的狀態實在不好,那些話就悶在心裡說不出來。他索性放出了信息素,讓自己的氣息盈滿了車廂,聞秋便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那雙淡色的眼睛像脆弱的玻璃,閃爍地看向自己,他顯然想要更舒服一些,但心裡又在拉扯。在一個紅燈的等待時間,聞秋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還要……”
那能怎麽辦?沒有一個ALPHA能拒絕自己的OMEGA提出的請求,哪怕裴渡現在心裡還有氣,但還是一邊生悶氣一邊釋放了更多的信息素。聞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頭埋在了他的衣服裡——OMEGA就是這麽矛盾的生物,既恐懼ALPHA的暴力,又會輕易地被ALPHA的氣息安撫。
等到了家裡的時候,聞秋整個人就都散發著自己的味道了。去拉他的手,也不會害怕得發抖了。裴渡把人領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帶進浴室,打算把他好好地清洗乾淨。
聞秋都沒來得及脫衣服,熱水就從頭頂澆了下來,把他渾身澆得濕透。他下意識甩了甩腦袋,就像一隻淋了雨的小狗,裴渡的手指插進他的發絲裡,把他濕透的亂發都捋向腦後。
那件襯衫已經完全變得透明,又濕又沉地貼在身上,包裹出身體的曲線。裴渡隔著衣服揉著他的胸口,聲音刻意壓得很輕柔:“我給你的錢不夠多嗎?需要你這樣出去賣?”
聞秋抬起濕漉漉的睫毛,壓根沒有打算回答這個羞辱性的問題,只是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是你說的‘到此為止’,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為什麽要來?”
第48章 交易2.0
聞秋的問題直切要害。其實從收到照片開始到把人帶回來,裴渡的每一個行動都沒有進行過多余的思考。現在回想起那些衝動下的行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在乎。
熱水敲打在兩人身上,裴渡的衣服也逐漸濕透。他思慮片刻,這樣答道:“我們曾經相處得不錯,床上也很合拍。除開那些謊言,我一直對你很滿意。”他幫聞秋一粒一粒解開襯衫扣子,“你的身體的確有讓人戀戀不忘的資本,說實話,如果它落到了其他ALPHA手裡,我會感到不悅。”
每一塊被他碰觸的地方,都像是要燒起來一樣。剛才聞秋為了讓自己冷靜,吸入了太多的信息素,身體食髓知味地開始懷念,甚至要先於情感的衝動。
“既然都要賣,為什麽不賣給我?”裴渡緩緩撫摸著他的脊背,用熱水一點點洗淨他,“我至少比那些人更大方,對吧?”
情感太過幽微曲折,欲望卻是真實赤.裸的。裴渡遵循自己的本心,既然他不想看到別的ALPHA碰聞秋,那還不如把人握在手心裡。
這種撫摸介入愛撫和安撫之間,配合著逐漸充盈的信息素,讓聞秋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他配合著抬起手臂或腿,任由裴渡把自己一點點洗乾淨,恍惚間想到很久前的某一次,好像也是裴渡將自己從危險中解救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傷痕累累的身體——那個時候,自己是多麽信賴和依戀他啊。
三個月來關於忘卻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這一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仍然非常、非常渴望裴渡的氣息和溫度,想念他的眼神和碰觸。即使眼前的男人會同時帶來歡愉和痛楚,但那些都是刻骨銘心的滋味的一種。
“好。”聞秋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水汽裡慢慢升騰。
“想好了?”裴渡幫他擦乾淨頭髮,“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建立信任的機會,所以這一回我們不談感情,隻談交易。你可以為自己爭取一個更高的價錢,不要把自己賣得太賤。”
“我不要你的錢。”聞秋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所以語氣也很平和,“我隻想要一些額外的保障。”
“什麽保障?”
“我想要一條安全繩——就是在走鋼絲的時候,綁在身上的東西。”聞秋直視著他,“你是ALPHA,所以你沒法理解我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在你看來到處是鮮花和掌聲的地方,對我來說到處都是危險和陷阱。也許哪一天我沒那麽幸運,就會摔得粉身碎骨,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裴渡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想起自己總是會見到聞秋的那一面:狼狽的、不堪的、疲憊的、歇斯底裡的……他總是習慣於把問題歸咎到他頭上,指責他滿口謊言、自輕自賤。
但他也不會過於同情聞秋,“你有想過這所有不幸的根源是什麽嗎?”
“你覺得是什麽?”
“你決定讓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有想過怎樣撫養他長大嗎?有想過他會把你壓得喘不過氣嗎?”裴渡擦乾淨他頭上的最後一點水,然後拿起吹風機幫他吹乾,“既然做了錯誤的決定,就要承受它的代價。”
男人的手梳理過他的頭髮,吹風機的風暖洋洋地掃過發絲,聞秋輕輕地歎息一聲:“這不是錯誤的決定,如果沒有那孩子,我或許堅持不到今天。至於代價,我會好好承受的,不用你提醒我。”
真是個了不起的媽媽啊。裴渡摩挲著他的頭髮,從後腦杓一直揉捏到後頸,好像在擼一隻貓。聞秋困倦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起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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