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觸動他的是製片人的一句話:“當導演和做編劇不一樣,可不能太獨啊。我知道您能力強,但拍電影真的不是靠單打獨鬥能做成的事。”
聞秋抿了抿唇,他也意識到如果想要拓寬職業道路,就必須逼迫自己做出改變,“好,那找投資的事……”
“交給我!”製片人拍拍胸脯,“這可是我的老本行,而且您要相信,業內願意和您合作的公司多著呢!”
聞秋對他很放心,便放了手地交給他做。
製片人效率奇高,沒過幾天就篩選出了不少不錯的融資對象,整理成冊後交給聞秋審閱。聞秋接過那厚厚一遝紙,翻看第一頁,眼睛就睜大了,那四個字赫然是“風華傳媒”。
他就說裴渡怎麽沒趁機來噓寒問暖,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聞秋的手指在那個華麗的Logo上敲了敲,問投資人:“為什麽找風華傳媒?”
“是他們主動找上門的,而且表現得很有誠意。”製片人眉飛色舞地說,“風華傳媒之前投資過很多您的作品,每一部都大賺特賺……”
“哦……”又不是乞丐拿著碗討飯,他為什麽要接受裴渡的施舍?聞秋直接翻過了那幾頁,“先看看別的。”
聞秋帶著手底下人加班加點,做了一份完整的融資計劃書,接著便和製片人兵分兩路,大量地去見投資人。
過程困難重重,他沒有人脈也沒有經驗,況且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們正處於困境,甚至有人當著聞秋的面直言道,他不想與謝廣明作對。
即使願意考慮投資的公司,給出的條件也很嚇人,有的隻願意出100萬,卻要求票房對半分帳,有的甚至想染指公司的股權。
從別人口袋裡掏錢,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聞秋連吃了幾天閉門羹,雖然沒拉到多少投資,但應對大場面的經驗著實提升了不少,心裡素質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放在一個月前,他都很難想象自己可以在大公司的高管面前吹得天花亂墜,把一個影兒都沒有的電影吹成好萊塢拿獎熱門。
他的精神越挫越勇,可惜身體本質上還是個菜雞,陪著投資方連喝了幾天酒,就隱隱感覺不太對勁了。
這天他又喝得大醉,迷迷糊糊回到家裡,隻覺得胃隱隱犯疼。隨意剝了兩粒胃藥塞嘴裡,他就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結果後半夜,他就被劇烈的胃痛給疼醒了。聞秋睜開乾澀的眼睛,隻覺得頭疼欲裂,眼前天旋地轉,胃裡一陣翻騰。八成還有點發燒,喉嚨裡像吞了塊炭一樣灼熱。
他爬起來想喝口涼水,誰成想酒跟本沒醒透,腳一軟就栽在了地上,肩還磕到了茶幾,撞出了好大的動靜。
“嘶……”聞秋捂著肚子,坐在地上緩了會兒,胃疼得卻越來越厲害,額頭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淌下來。四下裡沒找到手機,他掙扎著想自己爬起來,卻聽到臥室的門開了。
“爸爸!”聞知堯光著腳,一臉焦急地跑過來,“你怎麽啦?!”
“沒事,有點喝多了。”聞秋搭著他稚嫩的肩膀站起來,有氣無力地坐回沙發上。
聞知堯快氣死了:“上次你答應我說以後不會再喝那麽多了!”
聞秋歎了口氣,這酒他也不想喝,然而酒桌文化避免不了,他不身先士卒,難道指望他那三高的製片人和項目組裡的小姑娘去陪酒嗎?
“對不起嘛,”他輕輕哼著道歉,“寶寶去給杜醫生打個電話好嗎?”
“我馬上就去。”好在聞知堯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情況了,不會像最開始那樣急得直哭。他跑去拿自己的手機打給了家庭醫生,然後又跑到廚房倒了杯溫水給爸爸喝。
醫生來了之後,給他做了檢查開了藥,聞秋勉強洗了個熱水澡,感覺好了些,便在聞知堯的監督下去床上休息了。
聞知堯守在他床邊,眼眶紅紅的。他想了又想,明知道這是爸爸明令禁止的事,但還是忍不住偷偷拿出手機,打給了一個他信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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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秋睡得並不安慰,胃不舒服,頭也痛得要死,翻來覆去把被子也蹬開了。
可腿肚子剛察覺涼意,就有一隻手鍥而不舍地把被子給拉了回來,嚴嚴實實地給他蓋上。朦朧間他又感到什麽涼涼的東西覆在了額頭上,好像是濕毛巾。
更舒服的是氣息,好像陷入了一片清涼的雪,渾身的燥熱感都消散了。
那氣息的主人,仿佛就在很近的地方,很快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落了下來,像揉搓小狗似的,緩緩梳理過發絲間,幫他按摩隱隱作痛的腦袋。
聞秋舒服得發出唔嗯聲,臉頰不自覺地湊近了溫熱的掌心裡。因為太熟悉了,太依賴了,所以過了好一會兒,他一鍋熱粥似的腦袋才感到些許不對勁,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一直坐在床邊、盡心盡力照顧著自己的男人。
四年多了,不記得他們之間何時有這樣平和地相處過,像是真實,又像是夢境。聞秋努力想把自己撐起來,酸澀的眼睛眨了眨,“裴渡?”
“嗯。”裴渡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好,又給他掖好被角,“別起來,小心著涼。”
“你怎麽在我家?”聞秋沒什麽力氣,聲音也是又輕又啞的,“哦,是不是小知了……”
“他說爸爸又把自己折騰病了,”裴渡說,“他要我來照顧你。”
這孩子,是嫌他現在還不夠煩嗎?要是放平時,聞秋早就豎起全身的刺,鼓成一隻胖河豚了,但是他現在燒得暈暈乎乎的,說話的力氣都不大有,所以只是半闔上了眼睛,“我沒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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