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起惡狠狠地掛斷手機,瞪了裴渡一眼:“你什麽意思啊?把李天暢養在身邊,故意消遣我是吧?”
他選在這個時候問是有原因的,因為大量的酒精在裴渡那精密的大腦裡發生不可知的化學反應,最後會造成類似吐真劑的效果。雖然這個逼說出的話可能不著邊際,但一定是發自真心。
更可惡的是,第二天裴渡就會把喝醉後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把無盡的尷尬留給照顧他醉酒的人——通常就是倒霉的安雲起。
“你追人的方法不對,所以他才會跑。”果然,裴渡直言不諱道,“我幫你留住他,不好嗎?”
安雲起不屑地“哼”了一聲,想說去去去用得著你幫倒忙,但轉念一想裴渡這手實在高妙,別說李天暢被唬了過去,就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的良苦用心呢。
他癟了癟嘴:“你還說我,你追人的方法就好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追他。”裴渡心安理得地說,“因為聞秋不會離開我。”
“我有時候真的蠻羨慕你的自信的。”安雲起見過聞秋的次數不多,但他已經能感覺到那不是一個很好收服和操控的OMEGA。
說話間,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裴渡只是低頭掃了一眼,就冷漠地掛斷了。
這是聞傑睿不知道多少次打給他了,對方一直強烈要求在電話裡溝通,然而裴渡要的是親自見面,否則一切免談。
終於,這一次掛斷後不久,那頭妥協了。一條短信發了過來:“裴先生,我們見一面吧,但是會面地點我來定。”
“好啊,我無所謂。”裴渡欣然答應,“很期待見到您,聞先生。”
“誰啊?”安雲起看著短信內容,隱約覺得裴渡又在搞什麽事情。
裴渡低頭摁著手機,有條不紊地給一群手下分配任務:“我自信的原因。”
/
時間已經過了12點,聞秋等不下去了,他隻想要回家。
這時候李天暢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嗯了兩聲,很快地掛了電話:“我去接裴總。”
“他還在那個生日會?”聞秋不甘心地問。
“是。聽安總說,裴總喝了不少酒。”
“哦……”聞秋心煩意亂地應了一聲。裴渡甚至沒有和自己提過會有那麽一個聚會存在,讓他苦苦等了那麽久。
希望膨脹得太豐滿,被打濕後才會變得那樣沉重,潮濕冰冷地壓在身上,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
“你……路上小心。”聞秋把李天暢送到門口,“還有,不要和他說我來過。”
李天暢點點頭,“我會慢慢開的。”
門一關,聞秋立刻就開始收拾東西,把一桌的飯菜連同那個大蛋糕全都丟到垃圾桶裡。他飛快地洗了碗,扯下漂亮的小裝飾,把所有東西歸到原位,像是慌不擇路的賊一樣銷毀一切痕跡。
掛得最高的那個裝飾他碰不到,就咬咬牙把兩個椅子疊到一起,膽戰心驚地爬上去,踮起腳尖把掛繩扯了下來。
興許是爬得太高,從椅子上下來後他才發現背後都是冷汗,手指不自覺捏得太緊,忽然“砰”的一聲,氣球在他手心裡炸開了。聞秋不覺得痛,反而覺得爽,把氣球丟地上一個個踩爆,在大而冷清的房子裡製造出一連串空蕩的回響。
愚蠢透頂,連裴渡是否會回家都不確定,就一廂情願地準備驚喜,還小醜一樣興奮地準備了半天。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變成了他一直嘲笑的戀愛腦,每一步都在犯愚不可及的錯誤。
終於一通忙碌下,他精心準備的東西變成了兩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聞秋關了燈,回頭再次確保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才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帶著兩大袋垃圾下了樓。
只要回家,回家就好,抱抱他的孩子,好好睡一覺,就當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聞秋把垃圾丟進垃圾站,這個臭烘烘的地方又引起了一段傷感的回憶。他很快地離開了,雙手縮進口袋,直到這時才忽然察覺不對——
他的戒指呢?
聞秋手忙腳亂地找遍全身,始終不見戒指的痕跡,終於不得不悲哀地意識到,他把戒指這個最重要的證據丟在了裴渡家裡。
他暗罵一聲,立刻往回跑,一顆心都在胸腔裡砰砰地亂撞,終於到裴渡家時,燈還是暗著的。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四處亂翻了一陣,終於在沙發的縫隙裡找到了那個小小的盒子。
呼,還好在裴渡回來前找到了……
懸著的心還未落下,忽然背後傳來“哢噠”一聲,走廊的暖光潮水一樣傾瀉進來。
門開了。
聞秋僵硬地轉過身,看到裴渡筆直地站在門口,像是有些驚喜似的,面上浮現了朦朧的笑意:“哦,原來你在。天暢剛才還說你不在家呢。”
他的雙手插在兜裡,右手臂上掛著一隻塑料袋,隨意地裝著派對上收到的生日禮物。一個橙色的愛馬仕包裝盒,露出了一個尖角。
聞秋不動聲色地把戒指盒塞進了口袋裡,“我有東西落在這裡了,過來拿一下。”
“哦……”裴渡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可看起來又像是沒有喝醉,望向他的眼眸亮得出奇,仿佛黑夜裡的妖魔。
聞秋低著頭,想繞過他出去,“我現在就走,不打擾你休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