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初步意向後,陸甲便約了聞秋見面,談論購買版權的種種。聞秋聽得都傻掉了,他最喜歡的導演居然打算拍他那部不成熟的處女作?!
這背後顯然是裴渡在推波助瀾,聞秋心裡感激,甚至有了種無以為報的感受。那天晚飯他陪陸甲喝了很多酒,醉得快不省人事,回到家就拉著裴渡親親抱抱,說要把他的名字放在電影的結尾特別鳴謝。
《埋玫地》他或許做不了主,但是《人界七巡》還是可以的,還有以後他更多的作品,都要把裴渡的名字放進去,放在自己的名字身邊,好像永永遠遠都能並肩攜手。他的確是照進自己生命的一束光,照亮了所有的黑暗與荒蕪。
裴渡抱著他,聽他喝醉後的呢喃細語,說著感謝說著愛,很快聲音就弱下去,好像要睡著了。裴渡就緩緩地拍著他的背,嘴角噙著安寧的笑意。
電視一直開著,播放著晚間新聞,記者正在報道雁市發生的一場車禍,這是一起大卡車和保時捷相撞的事故,好在雙方都傷得不嚴重,所以很快就進入了下一條。
聞秋的手機忽然震動,裴渡的眼睫垂落,掃了眼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就心安理得地接了起來。
那頭聞傑睿好像急切地想要詢問些什麽,裴渡安靜地聽了半晌,才悠悠地開口道:“不要著急,慢慢說。”
“!”那頭的呼吸一窒,然後是聞傑睿顫抖的聲音,“聞秋在哪裡,你把我的兒子怎麽了?!”
裴渡看了眼蜷在自己懷裡安睡著的聞秋,喝醉了他身上也是香香的,聞起來像桂花甜酒。
“他很好。”裴渡的手指緩緩地敲著扶手,“我們聊聊吧,聞傑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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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過了好幾天,聞秋還有點奇怪,聞傑睿約了他一次,就沒有後文了。明明之前還纏他纏得緊,這段時間忽然又銷聲匿跡了。
其實他還真的有點想把裴渡帶回家,帶給聞傑睿看呢,那畢竟是個非常拿得出手的、很值得炫耀的男朋友。
不過聞秋也沒放心上,以他現在的身家,早就已經不用在意那筆一千萬鎊的遺產;而他現在所擁有的愛,也讓他不再看得上那點廉價的父愛了。
第100章 業火焚身
父親也好,母親也好,隨著聞秋漸漸建立起新的親密關系,這些遙遠的符號逐漸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再做追著父母車子跑的噩夢了。
第二次分享秘密,他開始談及一些成年後的經歷。
從後爹家到義龍會再到那間別墅,那是一段極為折磨的經歷,他漸漸開始觸碰那些創傷本身。
傾訴也變得艱難,明明都想告訴裴渡的,可很多時候他會痛苦到失語,有的時候也會面露迷茫之色,發現記憶模糊又混亂。
失語和失憶,據吳醫生分析,都是大腦本能的自我保護。但那些傷害並沒有消失,而是埋藏在了更深的地方,慢慢地發炎潰爛。
聞秋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語片段,已經讓裴渡感到了痛苦,然而他還是覺得不夠——如果不能改變過去,至少要去了解去體會。如同用刀割向自己的苦行僧,他開始著手調查所有事,越是感同身受地痛,越是愛得虔誠。
最開始,裴渡找到了被查封的龍騰夜總會,有那麽兩年,聞秋就被關在這個地方。
建築已經人去樓空了,顯得格外破敗荒涼,負一層的地下室是曾經□□聚集的窩點,這裡油膩又潮濕,牆上濺著很多氧化的血跡,正東方的神龕空空蕩蕩,上面貼著一張《地獄變相圖》。
在那裡,裴渡找到了聞秋被關的廚房。
冷。是裴渡走進門的第一感覺,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春天,走進廚房卻像是掉進了冰窟裡。所有的采光都來自於頂上那個小小的破損的天窗,三平米見方的地方冷風呼嘯,寒意逼人。
忽然,裴渡的余光注意到了灶台下的櫥櫃,腦海裡便響起了聞秋的話:“那個廚房很冷、特別冷,下雨天還漏水,所以我會鑽進櫃子裡睡覺,晚上會有蟑螂、老鼠爬出來……”
他顫抖著手,打開那扇櫃櫥門,一股腐朽的霉味撲面而來。空間不大,剛巧可以塞進19歲身條柔韌的OMEGA。也許就是那時養成了習慣,所以到今天聞秋都還會不自覺地蜷縮著睡覺。
裴渡想象聞秋在寒冬躲在這個櫃子裡,連條像樣的被子都沒有,一股寒氣就像是從心底冒出來,密密地刺入肌骨。
“有時候他們會忘記我,把我一個人關上半個月,可是想起我的時候更可怕,會把我拖出去打……”聞秋說起那些事,依然會忍不住發抖,“廚房裡米面菜都有,但是很多都發霉發爛了,我自己給自己煮著吃,晚上經常會肚子痛醒……”
“砰——”裴渡再也無法忍耐地一拳砸在桌上,指骨擦破流出了鮮血,他卻渾然不覺。
外面的幾個手下聞聲而來,“裴少,您沒事吧?”
裴渡漠然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跡,極優性ALPHA的信息素不加收斂地釋放,幾個手下都不由後退幾步,兩股戰戰。
“監獄那邊怎麽說?”裴渡問。
隊長戰戰兢兢地匯報道:“我們已經和雁城監獄取得了聯系,所有名單上的人都可以任您處置……”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的技術人員衝了進來:“裴少,當初的視頻都複原了,您看看這個!”
他把電腦交給裴渡,裴渡掃了眼屏幕,忽然整個人都定住了,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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