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興奮,把心中所有的憤怒和痛苦全化作了下流的羞辱,噴吐到聞秋身上。可是讓他惱火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打蒙了,聞秋的目光始終是渙散的,好像他不存在一般,只是虛虛地落在門外。
“我說了不許看!”龔長陽又惱怒地抬起了巴掌。
然而聞秋的眼睛裡忽然亮起了神采,好像看到了什麽,嗓子裡發出驚喜的喊聲:“裴渡!這裡!”
“什麽?!”龔長陽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回頭看去,門口依然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
然而同一時刻,他的肚子卻傳來了一種陌生的痛感,好像熱刀切入黃油,皮肉融化般向兩邊綻開了。
他愕然地低下頭,看到一把水果刀插入了自己滿是肥油的肚腹,聞秋雙手握著刀柄,當著他的面將刀用力向下劃去。
他驚駭地張大嘴,尖叫跟著噴出來:“啊啊啊啊——!”
聞秋費力地從他的桎梏下爬出去,滿身的衣服都被鮮血浸得濕透,他拿著刀子縮在角落,胸膛劇烈起伏,劫後余生地急喘著。
他不想永遠留在過去,永遠都是受害者,他必須自己救自己。
渙散的眼睛變得清明而銳利,終於如龔長陽所願地只是看著他,看著他哀嚎打滾、自取滅亡。
第143章 灰燼
謝廣明呼風喚雨幾十年,老謀深算,做任何計劃他都喜歡萬無一失。
裴渡是極優性ALPHA,盡管並沒有什麽可以查到的戰績,但謝廣明絕不至於小瞧他。他滿打滿算派出6個精銳ALPHA,其中還有他最器重的打手“瘋狗”。
“派瘋狗一個就夠了,”彼時雷哥還在謝廣明身邊出謀劃策,“雖然都是極優性,但瘋狗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培養出來的兵器。”
“不要小看裴渡,”謝廣明搖了搖頭,“真要撕咬起來,他可以比誰都瘋。”
盡管如此謹慎,但他們還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雖然擁有這樣的暴力,但裴渡本身並不是崇尚暴力的人,在他人生中的絕大部分時候,他都喜歡用腦子。
如果是被關在狹小的鬥獸籠裡肉搏,裴渡猜想自己大概堅持不了十分鍾,他和“瘋狗”簡單地交過手,很快就發現他過量嗑藥、沒有痛覺,撞擊自己的力道簡直就是一輛泥頭車,能生生把骨頭震碎。而其余三人訓練有素、配合緊密,如同鐵板一塊。
幸運的是,他們身處在一座濃煙彌漫的大樓裡,而裴渡比任何一個殺手都更了解地形。
他迅速地脫身,將追擊者分別引開,利用地形埋伏將他們一一擊破。到處都是趁手可用的道具,警棍、防爆盾、□□、電線……都成了他手裡冷酷的工具。
他動手乾脆利落,幾乎不製造出響動,然而瘋狗仿佛具有非人的嗅覺,始終緊緊地追擊在他身後。更可怕的是他的動作同樣悄無聲息,好幾次那嘶嘶的呼吸聲好像貼著後背響起,裴渡才悚然發覺他的存在。
他不上當、不吃埋伏、不中圈套,也絕難擊敗。隨著時間的流逝,裴渡逐漸焦慮起來——他很擔心把聞秋一個人留在那裡,擔心殺手不止這幾個。
頭腦暈眩的程度在加劇,應該是輕微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體力在飛速流逝,也受了傷,肩膀上無法止住的鮮血讓他掩飾行蹤越來越困難,整條胳膊都在陷入麻痹的狀態。
“想不到還有要和人拚命的一天……”裴渡自言自語著,低頭檢視手中的裝備。然後他輕輕地舒了口氣,將手臂上的布料扎緊,走向了四層的北面陽台,這是“監獄”的一塊放風地。
整面牆上都是大片的玻璃窗,當然也都被鐵柵欄封死了,但至少他得到了新鮮空氣。夜風襲來,卷走了大片灼熱的濃煙,也卷走了神志的昏聵。一切都變得清晰,離開陽台的唯一過道上,出現了瘋狗提著刀的身影。
這是一條末路,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瘋狗的眼睛浸滿了興奮的紅色,渾身青筋不正常地凸起,喉嚨裡發出不似人類的低沉吼聲。前一秒他仿佛還在那裡微笑,下一秒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不是人類該有的速度,裴渡很艱難地避過了第一下,刀子幾乎是貼著他耳朵劈下來的,凌厲的破空聲劃過,緊接著是砍爆窗台的巨大動靜。
裴渡毫不懷疑這一刀如果落在自己身上,能把他從頭到底劈成兩半。他一咬牙,在第一下閃過後就徑直撞了上去。為此他不得不用了左肩,隻感覺傷口撞上了鋼板,痛得他咬緊了後槽牙。
瘋狗是第一次遇到敢和自己正面對抗的人,而且力道可怕至極!他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後踉蹌兩步,卡在窗台上的刀也脫了手。通紅的雙眼睜大到快要裂開,瘋狗喉嚨一聳,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裴渡依舊貼著身後的窗子,耳朵裡捕捉到了一絲遙遠的噪音,正從高空之上傳來。他輕笑了一聲,盯著瘋狗,口中訓犬一般輕喝道:“來。”
話音未落,瘋狗已然撲了上來,他在瘋狂中失去了理智,盡管也受到了裴渡的攻擊,他卻渾然察覺不到疼痛,沸騰的腦海裡只剩下唯一的念頭:殺死他!殺死他!殺、殺、殺!!!
很快他就做到了,伸手掐住裴渡的脖子,將他死死地抵在窗戶上。這個他平時隻配仰望的位高權重的ALPHA,很快就要像那些無關緊要的生命一樣,死在他的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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