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林欽舟又叫了他一聲,聲音有點輕,壓著什麽似的。
“嗯?”秦越抬眸,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眼前就閃過一片陰影——是林欽舟忽然撲過來。
秦越重心不穩,一隻手條件反射撐在行李箱裡,卻還是摔倒了。而林欽舟欺身而上,吻住他的下巴,然後腦袋埋在他頸側,甕聲甕氣道:“哥,我也舍不得你,要不我把你藏行李箱帶走吧。”
秦越手肘撐在身後,表情掩在散落的長發後面,故意問:“說什麽胡話呢,我這麽個人怎麽裝行李箱,打斷手腳折起來?”
林欽舟就坑坑坑地笑得傻氣:“我才舍不得。不過哥,你得想我,還有不準和筱筱姐說話,不然我真的打斷你的腿,把你關起來。”
這就是傻話了,秦越根本不當真,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行啊,那你就打斷我的腿,把我裝行李箱帶走,你去哪兒我跟哪兒。”
林欽舟:“嗯!”
“行了,起來,還有一堆東西要收拾呢,吉他要不要帶?”
“吉他留在這裡,這樣你看到它就想到我,等寒假回來我一定把歌寫好了,到時候我要在院子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唱給你聽。”
秦越把人趕到一邊,林欽舟就抱著一碗沙冰吃,時不時喂秦越一口,說到自己的歌時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得意洋洋,昂起下巴的小動作很可愛。
“嗯。”秦越低頭將兩件T恤疊好,“我等著。”
“哥。”林欽舟學著秦越剛才捏自己耳朵的樣子也去捏秦越的,而他剛捧過沙冰,指尖很涼,秦越下意識躲了,林欽舟便俯身過去,迅速在被自己捏過的地方親了一下,坑坑坑地笑。
過了一會兒,他又秦越耳朵,時不時地來那麽一下,秦越嫌他煩,拍他,他就飛快躲開,繞著秦越溜達一會兒,然後又跑過來抓秦越頭髮。
秦越都沒脾氣了:“好好當個人很難嗎?”
“哥你變了。”林欽舟故作傷心,“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秦越喉嚨裡漏出聲笑,林欽舟又一次靠近的時候一把將人捉住:“過來吧你!”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秦越提著行李箱送林欽舟到輪渡口,叮囑他:“好好上課,認真寫作業。”
“噢。”林欽舟懨懨的。
昨天他還有心情逗他哥,等到真要走了,就徹底蔫了,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他更慘的人,才追到心上人沒兩天,就要被迫分居兩地,還是好幾個月。
而且他甚至不能在臨走前和他哥討一個道別的吻。
簡直沒天理。
“哥,寒假我就回來,你要——”他媽站在不遠處打電話,林欽舟眼神飛快地在她身上掃過,然後壓著聲音朝他哥撒嬌,“你要記得想我,每天都要想。”
秦越點點頭,克制著:“嗯。”
林欽舟自己鼻子發酸,一抬頭髮現他哥同樣紅著眼圈。
像這樣的分別他們其實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但他哥一向是很平靜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展露這樣的濃烈的情緒,林欽舟很受用,同時心裡更舍不得了。
他甚至想要麽乾脆一輩子待在珊瑚嶼算了,他想陪著他哥,哪裡都不去,反正開民宿也不需要上大學。
但這樣的念頭也就隻敢自己在心裡想想,要是真敢說出來,不用他媽說什麽,秦越就先揍他了。
“舟舟。”那邊,林瓏已經打完電話,催促道,“差不多了,走了。”
林欽舟緊緊抓著行李箱的拉杆:“哥,那我走了。”
“嗯,走吧,別哭,別難過,我們還有很多個夏天。”秦越說。
林欽舟用力吸了吸鼻子:“嗯,反正我寒假就回來,但你也得想我。”
秦越笑道:“好,想你。”
那時候的兩人是真以為還有很多很多個夏天等著他們,可誰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個夏天。
所有的一切,都將戛然而止在不久之後的那個冬天。
那年冬天氣溫特別低,南方許多城市都出現很嚴重的寒潮,林欽舟在東城凍得瑟瑟發抖,給他哥打電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哥,我明天中午就回來了,你記得來渡口接我。”
按照林欽舟的意思,他當然是想一放寒假就回來珊瑚嶼找他哥,但他媽把他塞一個很厲害的老師那裡練了半個月琴,到小年夜當天才結束,林欽舟一出那老師家,就給秦越打了電話,委委屈屈地抱怨。
秦越其實早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小少爺在電話裡不知道多少遍,但他沒覺得不耐煩,很耐心地聽著:“好,來接你,路上小心。”
“嗯。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想。”
一個字就把林欽舟哄得高高興興,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北風呼嘯,林欽舟站在路邊等公交,整個人被帽子、口罩、圍巾,和厚厚的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卻還是冷,風跟能吹進骨頭縫裡一樣。
“阿嚏——阿嚏——”他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甕聲甕氣地說,“哥,天好冷,你明天出來要多穿點,別感冒了。”
秦越笑著“嗯”了一聲,然後問他,“車還沒來?”
“是啊,不過快了,還有三站。”林欽舟吸了吸鼻子,帶著點炫耀的意味說,“哥,我前兩天又學了首新歌,明天唱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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