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欽舟早就發現他背了把木吉他,本來以為是個文藝青年,沒想到是這個用處。
只是這人的水平真不怎麽樣,吉他彈得亂七八糟,唱歌也五音不全,偏偏沒點自知之明,對著秦越嚎得真情實感。
小窈臉上嫌棄得要死,躲在邊上捂著耳朵翻白眼。林欽舟走過去,假裝不在意地問:“這人是誰?經常這樣?”
“可不嘛,這傻帽家裡是開花店的,就西邊那家【邂逅】,我們島上最大的花店,家裡最不缺的就是花,所以隔三差五就要來給老板送一次花。”
林欽舟知道那家花店,他和秦越回來時還從花店門口路過了,當時一大桶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被擺在門口,林欽舟心思動了動,很想買上一枝。沒想到……
“秦老板就沒意見,隨他這樣?”
他語氣酸溜溜的,心裡的酸醋恐怕能養活整個珊瑚嶼的人。
【作者有話說】
林小舟:醋醋醋醋醋醋醋……
第17章
“有意見能怎麽辦,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他要進來也攔不住啊。”小窈很煩,白眼一個接一個,“而且這人臉皮超級厚,老板從來不給他好臉色,他還一口一個秦哥叫得親切,跟條癩皮狗似的,這回趕走了下回還來。”
那邊已經切了另一首歌,但依舊很爛,聽著很費耳朵,難為秦老板直面“事故現場”還能一臉淡定,眉頭都不皺一下。
“其實他本來不住島上的,去年突然就回來了,然後晨跑時正好碰上出去遛彎的老板,好嘛,一見鍾情,之後就這樣了。現在估計整個島上的人都知道花店老林家的兒子相中【浮白】的秦老板了,太可恨了!”
一個男人這麽大張旗鼓地追求另一個男人,這在島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小窈已經挺過不少難聽話。所以說到這個她就氣得不輕,說話的同時腳用力跺著地,簡直想一口把這煩人的家夥咬死。
林欽舟心裡也汩汩冒著酸氣,明知道秦越沒有回應對方,他還是覺得不爽,就像自己的寶藏被人覬覦著。
“秦哥,你覺得我彈得怎麽樣?”
秦越撐著下巴,幾縷長發垂在額前,遮住他小半張臉,那個叫林驄的男人咽了咽喉嚨,抬手就要去碰他的臉,林欽舟一個健步衝過去,橫插於兩人之間,將秦越牢牢地擋在自己身後。
林驄嚇了一跳,接著極為不爽地瞪著林欽舟:“你又是什麽人,是不是想挨揍!”
“我……”衝過來時身體快於腦子,可對方這個問題卻將林欽舟問倒了,對啊,他是什麽人,憑什麽多管閑事,沒準秦越自己都不在意,甚至喜歡呢?
“林驄,”就在這時,始終沒什麽表示的秦越開口了,“你走吧,以後都別再來了。”
這是秦越第一次這麽明確地拒絕自己,林驄傻眼了:“為什麽啊秦哥!我彈得不好嗎,但我還可以學的,秦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惜秦越被人擋在身後,他連對方的表情也看不著,苦惱地抓抓頭髮,對上陌生男人的視線,忽然頓悟了,“我明白了,是不是因為這個人!”
莫名背上一口大鍋的林欽舟有點懵,更懵的是秦越居然沒吱聲,仿佛是……默認了?
這什麽情況,拿我當擋箭牌勸退煩人的追求者?林欽舟忍不住偏了下臉,略顯茫然地望過去,正巧撞進身後那人含笑的眼睛裡。
“還真是因為他?!可是秦哥,你當初拒絕我的時候,不是說你不喜歡男人嗎?!”
“是啊,我不喜歡男人,但我沒說我不能喜歡男人。”秦越說,他視線仍落在林欽舟臉上,以至於讓林欽舟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剛才那句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秦哥!”林驄氣得快砸吉他。
秦越卻仍舊淡淡的:“小窈,你站那看什麽戲呢,把地上那些花好好收起來,然後把花和小林先生都送回去。”
林驄到底年輕氣盛,見秦越這樣,丟下一句“不用”,就自己賭氣跑開了。剩下一個小窈,罵罵咧咧地開始收拾滿地的鮮花。
林欽舟轉過身,蹲在輪椅旁:“小林先生?”
“嗯,他爸爸是老林,他就是小林。”
“那我呢?”
秦越又是默然不語,好一會兒之後,他笑了笑:“剛才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又是這樣,不想回答的時候就生硬地避開話題。
可是為什麽呢,林欽舟想,他覺得自己好像秦越的一條狗,他以為對方隻把他當普通房客的時候,那人就朝他招招手,丟給他一根肉骨頭,而當他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時候,那人又開始疏遠他、躲避他。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無著無落的,而且林欽舟的記憶本來就有缺損,更是覺得心上被開了一道口子,風呼啦啦的往裡灌。
“秦越,你可能覺得我有病,但其實我真的有病。”林欽舟推著輪椅,把人推到旁邊的大榕樹下,自己坐在旁邊的藤椅上,面對著秦越。
後者原本沒什麽表情,但因為林欽舟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嘴唇緊抿著,心情看起來很差。
“我有抑鬱症,很多年了……”
林欽舟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麽,可他現在很想坦白一切,這種若即若離、漂浮不定的感覺讓他太難受了。
就像回到了很多年的那年夏天,他剛剛去到國外,抑鬱症已經到了特別嚴重的階段,他每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個人像被一根細線懸在高空中,而他則時刻等著那根線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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