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欽舟沒回他,點開秦越的頭像,給人發了條消息:【哥,想你。】
後面跟著顆跳動的小紅星。
對話框最上方那行“對方正在輸入”的字很快就出現,然後斷斷續續持續了十多分鍾,眼看著家都快到了,林欽舟也沒收到對方哪怕一個標點符號,最後連那行字都乾脆消失了。
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腦袋抵著車窗,看著那個小奶狗的頭像偷偷地笑,溫柔地親吻了下屏幕。
秦越的頭像原來不是這個,在他們剛加好友時,他頭像是一塊心形的粉紅色石頭,但當天晚上就變成了這隻小奶狗。
當時林欽舟沒多想,現在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秦越趁著他失憶,明目張膽地困守在那些過往裡。
二十來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一棟雙層別墅門口。“先生,到了。”
林欽舟正在發呆,被司機這麽一提醒才發現居然這麽快就到了。“謝謝。”
走到門口,院子裡傳出一道年輕的男聲,接著是一陣狗叫和笑聲。林欽舟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進去。
下一秒,一隻黑白色的邊牧突然竄出來,撲到他腿上,吐著舌頭興奮地叫:“汪——汪汪汪——汪——”
是周歡養的狗,叫Lucky,已經五歲了。
“你回來了啊。”周歡臉上的笑在看見林欽舟的這一刻凝固在嘴邊,沒什麽表情地打了聲招呼,然後把狗喊回自己身邊,“Lucky,過來!”
Lucky看著有些想和林欽舟玩,但聽見主人的命令,就開始猶豫,在兩人之間艱難地做著選擇。
林欽舟拍拍它的腦袋:“去吧。”它這才搖著尾巴衝向了周歡。
一人一狗抱著飛盤跑去了旁邊的草地上,開心地繼續做遊戲。
他以前也養過一條叫皮皮的狗,和Lucky一樣,很喜歡玩飛盤。皮皮陪了他將近九年,在去年冬天的時候離開了他。
林欽舟將視線從Lucky身上收回來,推著行李箱進了屋裡。
林瓏和周成斌都在,一個在餐桌前剪花枝,另一個坐在沙發上讀報紙。見林欽舟進來,林瓏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擁抱了他。
“怎麽突然就說要回來,身體沒有不舒服吧,接到電話的時候媽媽真是嚇了一跳。”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些事情,想回來弄清楚。”
“什麽事那麽要緊啊,你國內的學校不是馬上開學了嗎,不會耽誤吧?”周成斌關心道。
說實話,周成斌這個繼父當的是很合格的,雖然和林欽舟說不上親近,但無論是生活、學業或者事業上,他都表現了出了一個當爹的該有的關心。甚至林欽舟要回國遭到林瓏反對,也是他幫忙勸的。
所以林欽舟對他很感激也很尊敬:“您放心,不會耽誤的。”
“那就好。”周成斌抖抖報紙,在林欽舟身上掃了一圈,半開玩笑道,“還是東城的水土養人,小舟看著像胖了一點。”
前前後後在島上住了一個半月,每天不是鮑魚海參就是土雞土鴨,後面一個月甚至沒怎麽出去活動,就在民宿宅著。能不胖麽。
“是有點。”林欽舟尷尬地笑笑。
周成斌朝他招招手:“來,坐這裡,趕了那麽久飛機,累了吧,午飯吃了嗎?”
“吃了,飛機上吃的。”
“那好,那來陪叔叔喝點茶……”
三人就一起坐在沙發上隨便聊了會兒天,林欽舟確實已經挺累,心裡又藏著事,多少顯出些心不在蔫。
周成斌大概也看出來了,過了一會兒後主動說:“我去書房處理點事,你們母子倆慢慢聊。”
林瓏原本和丈夫一起坐在主沙發上,等周成斌起身離開,她便擠到林欽舟坐的單人沙發上,手掌搭在他膝蓋上,神色溫柔道:
“小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跟媽媽說?是不是發現國內已經待不習慣,想回來?”
林欽舟捧著茶杯,抬眼望向他媽。林瓏這些年事業越來越成功,已經是國內外頂級的鋼琴家,連林欽舟的母校——世界殿堂級的音樂學院,都聘請林瓏為他們的客座教授。
大概是事業養人,相比十年前,她居然半點不見老,甚至比從前更雍容氣質。
林欽舟從小就知道他媽媽工作忙,後來有了周歡,就更忙,分不出多少時間在他身上,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林瓏對他的愛,他媽媽是愛他的。
可他很難接受林瓏對他的愛有一天會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甚至那個被傷害的人還是他最在乎的、最想保護的人。
這讓他特別、特別的痛苦。
這件事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深埋在他心裡,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炸了,壓得他如鯁在喉、夜不能寐。
無論是面對秦越、還是獨自待著,哪怕是短暫的睡夢裡,他都在想秦越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麽,他媽媽在這裡面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小舟,你們當年出事之後,你媽媽她來找過我們,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永遠也不要再提起那時候的事。】
【雖然我知道收了錢再違背承諾很不道義,可這些年我看著秦越那個樣子,良心真的很不安。】
【你可以罵我假惺惺假好人,但我希望你們兄弟倆如果有什麽誤會的話,還是能夠盡早解開,秦越他、真的很不容易。】
那天早上張筱的話一遍遍盤桓在他心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