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這時候正出神地盯著院子裡兩隻結伴覓食的麻雀,聞言將視線落在林欽舟臉上,神情寡淡,隻眉心輕蹙著。
“或者說,秦老板,您相信人和人之間的宿命關系嗎?”
“不信。”沉默了片刻,秦越淡聲道。
“是麽。”林欽舟笑了一下,一隻手輕輕捏住秦越的食指,“可我卻相信,我總覺得我跟秦老板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這句表白太老土也太直白了,以至於從來八風不動的人難得有些招架不住,猝然抽回手,搖著輪椅躲回了房間。
林欽舟蹲在原地哈哈大笑,笑夠了就跑去敲秦老板的門,“秦老板別生氣,剛才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對秦老板實在是有些情難自禁。”
他跟個登徒子似的,說不了一句正經話,眨眼就又開始胡說八道,緊閉的房門內有什麽東西應聲落下。咣當一聲。
林欽舟又想笑,他斜倚在門上,額頭抵著門板:“所以秦老板,你到底什麽時候才願意以身相許啊?”
他語氣明明是笑著的,但如果秦越此刻在他面前的話就會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其實比哭還難看。
雖然傷處經過了處理,但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林欽舟的腳背還是腫得很厲害。只是得益於他這些年鍛煉出來的忍痛能力,這點疼痛倒還在能忍受的范圍內。
下到一樓轉角處,小窈正好從廚房出來。
“早上好啊林先生,您今天好早。”
“嗯,早上好。”
“您腳怎麽樣了,還疼嗎?”
“已經沒什麽事了。”林欽舟說。
“那就好,我還怕您今天走不了路。”後者等在樓梯口,“正好,我有東西要給您。”
【作者有話說】
這幾章算是醒來之後的緩衝,接下來小林要直球追哥哥了~
第86章
林欽舟跟著她走到前台,一眼就看見了桌上那束漂亮的藍白玫瑰。
小窈拿了那花塞到他懷裡,笑盈盈地說:“生日快樂,林先生!”
“謝謝。”每一枝玫瑰都鮮豔欲滴,林欽舟低頭嗅聞了一會兒,含笑道,“不過這是民宿傳統嗎,每個過生日的客人都有花?”
“當然不是,一束玫瑰好多錢呢,要是每個人都有的話那我們不得喝西北風去啦?”小窈用手背遮住半邊臉,神神秘秘道,“只有您有,我們老板親自訂的。”
雖然看見花的那刻心裡就有所猜測,但真聽小窈這樣說出來,還是像有什麽忽地撞了下心窩,泛著輕微的疼。
“而且您說巧不巧,您和我們老板居然同一天生日,我給您核對的訂房信息我都沒發現,都不知道我們老板是怎麽知道的,太奇怪了。”
沒什麽奇怪的,林欽舟想,我倆以前還一起過生日,你們老板的生日都是我給定下的,他能不知道嗎。
而且我身份證上的生日不是這一天,你當然不知道。
面上卻沒表現出來,隻問:“所以你們老板呢?他自己有花嗎?”
“老板他又遛彎去了,他也有,訂了三束呢,他那束應該拿去房間了,每年都這樣。”小窈說。
“三束?”林欽舟訝然。
“是啊,往年都是兩束的,另一束會拿進那個房間。”小窈指了指二樓轉角處那個房間,“我猜啊,說不定老板喜歡的人住過那個房間,老板才不讓別人進……”
林欽舟:“……”
那你猜的可真準。
林欽舟這時候是真有些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酸、甜、苦、澀……仿佛所有情緒一股腦兒揉雜在一起,將他一顆心煮著、煎著。
“有可能。”他笑了笑,“你們老板走了多久?”
小窈瞥了眼牆上的鍾:“七點一刻……大概十分鍾吧。”
十分鍾。
秦越一般會在外面轉半小時才回來,如果他這時候出去,說不定能在路上碰著人。
這樣的心思一旦動了,就收不住,林欽舟抱著花:“那我也出去轉轉,這花……先幫我保管一下,誰都別讓碰,我的!”
秦越這個早上一定要出門遛彎的習慣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是從六年前的夏天開始,大約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和林欽舟的生日前後。
當時他差不多已經接受了自己一輩子站不起來這件事,慢慢不再去想某些東西,隻想在珊瑚嶼上守著【浮白】,了卻余生。
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回到很多年前的某個夏夜,他和林欽舟坐在院子裡吃西瓜,姥姥也在一旁,慢吞吞地搖著蒲扇。
西瓜很甜,林欽舟笑得也很甜。
大半個西瓜吃完,林欽舟打了個飽嗝,然後抱起一旁的吉他,唱起了歌。
是首旋律很慢的民謠,緩緩的、沉沉的,像歌詞寫的那樣,讓人聽著有種歲月靜好、想就此相守余生的感覺。
林欽舟經常會唱這首歌,連帶著秦越都聽會了,有時候會跟著哼唱幾句。
那晚就是這樣,唱到後面變成了他倆的對唱,林欽舟唱一句,他接一句,一首歌唱完,兩人趴在桌上傻乎乎地笑,桌子底下的兩隻手偷偷握在一起,當著姥姥的面“暗渡陳倉”。
夢有多美好,醒來的現實就有多殘忍,秦越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心裡的苦悶無從發泄,甚至短暫的生出過一點厭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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