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時的我沒資格娶她。”等到他覺得自己配得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看到自己珍視的人被棄如敝履,很難過吧,江總,有什麽復仇計劃嗎?是要謀財還是害命,我配合你呀。”
頭一次聽說兒子配合父親仇人搞事情的,江圳川笑道:“小朋友,我從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爬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不會意氣用事。”二十歲時都不敢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拋棄一切,更何況四十歲。
“哦?江總不是來復仇的?難道和羅旖旖一樣,是為了什麽繼承權來的?”
“對,羅董病重,你媽媽有繼承權,我想和她合作分一杯羹……”江圳川收起了神色之間的落寞,眼底全是屬於商人的精明。
“你和羅旖旖不是合作關系嗎?怎麽目的不一致?”
“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你媽媽呢?”
魏時景也不知道自己媽媽在哪裡,搖了搖頭。
“你是她兒子,她也沒聯系過你?”江圳川提前打聽到羅綺夢已經離開瑞湖市七八年了,原以為魏時景會有頭緒,這才接近他。人非聖賢,他的接近裡帶著道不明的嫉妒和試探。
“沒有。”
“那報警吧。”
能從窮小子乾到羅氏銀行區域投資總監是有實力的,執行力很強的江圳川立馬帶著魏時景到警局報案。
“查到了七年前的出境記錄。”但是警方也沒法調查,羅綺夢本就是華裔,不屬於國內公民,出境回國後就不歸這邊管轄了。
“我去歐洲找,有消息通知你。”江圳川留下這麽一句話後就離開了。
程酥在地圖上查看了羅綺夢去的這個北歐國家,就算是再遙遠的距離,在現代化的交通工具面前也不過如此。“我們怎麽就沒想到來報警呢?”
“因為她不是失蹤,就是拋下我離開而已,說不定她並不想讓我去找她。”不然怎麽會毫無音訊。
父母離婚後,魏時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說服自己,他的父親不愛他。
他想逃避事實,不想去承認,他的母親也不愛他,他毫不重要。
“如果阿姨把你帶走……我就一個人了……”程酥看著地圖上的那個小點喃喃自語,雖然出國很容易,但沒有那些年的種種羈絆,他也不會吃飽了撐著沒事乾千裡迢迢去找一個……幼時的鄰居。
“對哦,還得謝謝他們一個對我不管不問,一個對我百般虐待,酥酥才會來管我!”
“哪有百般虐待這麽嚴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原生家庭的傷害固然是抹不掉的事實,但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也是客觀存在的根源。
聽話的孩子就不會被揍,只會抑鬱。
“不去,去看他做什麽?”魏時景和程酥站在警局門口,又下雪了,雪花不大,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見。
現在是午夜,路上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路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趕著回到溫暖的家裡。
程酥拍了拍落在魏時景大衣上還未來得及化為水的雪花,“魏時景,暴力傾向和始亂終棄是會有傳承的……”不管是遺傳還是後天教育,總會有影響的。
“什麽始亂終棄,瞎說啥呢,我不會!”魏時景有些著急,他作為受害者怎麽還要被這個老登牽連!
“沒事,我也會跑。”程酥雙手插到自己的口袋裡,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酥酥,什麽意思?你說清楚!你要跑到哪裡去?你不許離開我,聽見沒有!”魏時景連忙跟上程酥。
“看吧,你在凶我,你已經在想控制我了……”程酥停在一盞路燈下,紛紛揚揚的雪花在橘色的光影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天地,仿佛一個結界,裡面是如夢似幻的童話,溫暖又靜謐,外面是狼狽不堪的現實,泥濘而冰冷。
魏時景沉默表示反思,但是沒有反思到位,他沒錯,他只是想抓住唯一的溫暖,有什麽錯,程酥是他的,這輩子都不能離開他,下輩子也不行。
“酥酥,我錯了……”下次還敢。
魏時景試探性把手伸到橘色的燈光下,想要觸摸結界裡的溫暖。
可是溫暖只是假象,觸手可及的是冰涼的雪花,雪花落在溫熱的手上,融化蒸發後帶走了熱量。
程酥將左手從衣服兜裡拿出來,握住魏時景冰涼又修長的手指。
魏時景有些顫抖,想象中的溫暖化為了實體,他收起五指,小心翼翼地把程酥的手攏在掌心。
“魏時景,不要愛我,愛你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不能困住你一生,曾經的執念也不會再折磨你,玫瑰在你人生的路上綻放,你將會擁有絢麗的一生,別把我當孩子養,養你自己好嗎?”
“那酥酥有被少年時的黑暗困住嗎?”
“我走出來了。我會遺憾,但逝者已逝,無力回天。我會因被誤解而難過,但我愛的人都愛著我,不愛我的人我不在乎他們如何想如何做。我也會因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惡意而委屈,但時間一長,我連他們叫什麽都記不住了……”
“酥酥,大家都很愛你所以你不怨恨……”只是愛的方法不對,保護過度插手太多令程酥想逃而已。“但是沒有人愛我……”
程酥上前半步,摟住魏時景的脖子,將一個吻烙在魏時景冰涼的唇上,“我愛你,你也要愛你自己,好好地愛自己,不要把對未來的全部期待都放在我身上。”太重了,他承受不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