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假肢的適應很好, 才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可以自由行走了。
青年穿了條寬松的長褲,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圓領衛衣, 隨著他彎腰, 衣服勾勒出腰肢的弧度, 窄窄的一片, 掌心貼上去剛好能契合在一起。
陸庭是這麽想的, 也是這麽做的。
在他手掌貼上去的瞬間,青年猛地瑟縮一下, 然後發現是他,瞪了一眼,“你嚇我一跳。”
陸庭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這麽容易就被嚇到?”
他把人攬著換了個方向, 自己則站在他剛剛站的地方, 把他手裡的活接了過來,“阿姨知道你今天回家, 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等著你。”
沈嬌站在他旁邊,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肩上,“有番茄燉牛腩嗎?”
“有。”
“那有紅燒排骨嗎?”
“有。”
“那有……”
陸庭往他懷裡塞了個蘋果,“你想吃的都有。”
蘋果是沈嬌早上洗的,還沒來得及吃, 放了幾天,有點蔫了,但就是因為蔫了,蘋果的清香越發的濃重。
他拿起袖子胡亂的擦了擦, 咬了一口, 然後遞到陸庭嘴邊, “吃一口,可甜了。”
男人就著他咬的痕跡咬了一口,蘋果的清香彌漫在兩人中間。
“是挺甜。”
年關將至,療養院裡沒什麽人,大部分都回家過年了。
沈嬌把自己的資料一並放在箱子裡,開心的想,他也要回家過年了。
他把自己的手塞到陸庭的手裡,邁開腿,很緩慢,但是很平穩的一步步走出了療養院。
沈嬌站在門口,回頭,風揚起他額角的碎發,他抬手把帽子戴在頭上。
“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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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和阿姨站在別墅門口。
相比於安迪的鎮定,阿姨則要顯得焦急許多,“你說,小少爺真的能走了?”
深冬寒風冷冽,安迪依舊是一身西裝,站姿筆直,任由風雪從他身上拂過,不動分毫。
“待會回來就知道了。”
二十分鍾後,一輛車停在了他們面前。最先下來的是陸庭,男人長腿一邁,彎腰從車裡出來。
阿姨微微瞪大眼睛。
她看著他繞到另外一邊,打開車門,然後伸出手。緊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搭在了他手上,然後是一隻白色的鞋從車裡探出來。
深冬的下午帶著雨,霧氣繚繞,霧蒙蒙的天幕下是一張微低著頭的側臉。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青年側過頭朝她看過來,黑色的帽簷下是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帶著笑。
青年雙腿輕輕一蹬,人就輕盈的落在地上。
他就這麽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像一顆修長的竹,這樣的高度需要她仰視才能看見他的臉。
沈嬌張嘴,哈出的白色霧氣飄散在他眼前。
“我回來了。”
阿姨伸手捂住嘴,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知道,冷冽的冬已經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是燦爛而明媚的春。
日子越往前走,年的味道就越濃。
沈嬌從習題裡掙扎出來,看著馬上就要過年了,給自己放個短暫的長假。
這假不放還好,一放便宜的只有陸庭。
他連著兩天都沒能從床上爬起來,等他起來的時候中午都過去了。
腰酸背痛的沈嬌根本就不想裝假肢,坐在輪椅上表情懨懨的懷疑人生。
果然,這種事情不能憋,一憋就容易出問題。
陸庭自知理虧,跑去廚房看阿姨燉的雞湯好了沒,爭取用雞湯在沈嬌那裡刷一點好感度。
臨近過年,天氣難得的放晴。
沈嬌在院子裡曬太陽,陸庭拿了件外套披到他身上,還沒開口,安迪就從門口進來。
“陸總,別墅外面有人找你。”他看了眼沈嬌,“她說她叫沈秋禾,是沈家人。”
沈嬌抓著外套的手微頓,然後垂下眼。
其實能猜得到。
季成眠雖然盜竊配方失敗了,但還是給公司造成了極大的虧損。
他進去了,這個窟窿只能沈秋禾來填。
可宋家沒落,放眼整個江城,能救她的只有陸庭。
她在陸庭的公司門口堵了很多天,毫不例外的都被拒絕了,別說求他投資,連陸庭的面都見不到。
眼看著就要過年,她實在沒有辦法,用了點手段,要到了陸庭別墅的地址,求到了這裡來。
陸庭看了看沈嬌的神色,見他不說什麽,才向安迪開口,“讓她進來吧。”
沈秋禾等了許久,安迪終於出來,“進來吧。”
她面上一喜,跟著安迪進了別墅。
別墅被打理得很好,一進去就能看見滿園的花,這個時候了還有玫瑰在綻放。
沈秋禾看著在陽光下嬌豔欲滴的玫瑰,稱讚道,“陸總好雅興,這麽冷的天,這些玫瑰還開得這麽好。”
安迪沒什麽感情道,“是家裡的小少爺喜歡罷了。”
小少爺……
沈秋禾心底一愣,“怎麽沒聽過陸總還有一個弟弟呢?”
“不是弟弟。”
兩人往前拐了個彎,安迪停住腳步,“沈女士,到了。”
下午的陽光很好,沈秋禾跟著停住腳步,往前面看去。
那位傳聞中雖然愛笑,但絲毫不近人情的陸總半彎著腰,午後的陽光在他寬厚的肩上投下一層淡金色的剪影,滿園的玫瑰無聲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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