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看樣子我的攝影展門票可能還是能指望一下別人的。”
蘇淮被她笑的心中一緊,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他匆匆起身走過來,拉開門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深邃明亮的黑色眼睛。
那雙眼睛看見他,微微彎起一點弧度,語氣松懶地淡淡笑了笑說:“你走的好快,我都來不及叫你。還好我記得你家地址。”
蘇淮沒想到自己說了那些話之後,他竟然還能頂著這樣一幅若無其事的表情出現在他家門前。
心跳多跳了半拍,他皺著眉問:“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你還來幹什麽?”
路與北看著他,從口袋拿出一條圍巾:“你東西落在我車上了。”
蘇淮伸手將圍巾拿起來,往回拿的時候卻被路與北緊緊握住了。
他掙了一下,沒能掙開:“——路與北!”
“如果我說我不在乎呢。”路與北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深深地凝視著他,“如果我說我不在乎你是因為那五十萬所以來和我做朋友的呢?”
蘇淮愕然抬頭:“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在乎。”路與北一字一句重複,“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你問我,‘要是你是因為我家的錢才接近我,我會怎麽辦’,那時候我是怎麽回答的嗎?我說,我會很高興,因為這樣,只要我不破產,你就會一直和我做朋友了。”
蘇淮:“……你瘋了。”
“不,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一直耿耿於懷。”路與北說,“那五十萬能夠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幫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淼淼,你不應該和我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看著蘇淮,輕輕笑了下:“拜托,這可是全市第一連續三年全方位無死角的一對一補習誒,你不會以為五十萬真的很貴吧?現在倒頭想想,我都覺得我爸太黑心了,也就是看你是學生好糊弄。當初陳玉清就高三一年,請的那個家教團都快花了30萬了。”
蘇淮眼眶倏然紅了一圈,他垂在雙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才能讓自己不在路與北面前失態:“你會後悔的。”
“我已經在後悔了。”路與北伸手,用指腹輕輕在他的眼底蹭了蹭,聲音有些沙啞地問,“如果當初我能聽懂你的暗示,提早把話說開,是不是我們兩個就不用錯過這麽多年?”
“淼淼,我喜歡你。這麽多年一直都喜歡你。”
“如果你也不討厭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
白書瑤推開廚房的門準備出來的時候,一抬頭就發現外面餐桌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又多出了一個人來。
她略有幾分驚訝地朝周斂的方向看了一眼,周斂接受到了她疑問的目光,只是剛剛蘇淮是自己出去和路與北聊的,沒多會兒就領著人進來了,自己的確也還沒能打聽出什麽。
微微攤了下手,只能給她回了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眼神。
白書瑤更奇怪了。
又觀察了會兒,見路與北坐在蘇淮身邊,正在和周甜甜說著什麽,而旁邊喝湯的蘇淮神色也一場從容平靜,不像是對路與北的到來有什麽抵觸的樣子,眼眸動了下,心裡稍微有了點底。
將手裡的青菜端了過來,對著路與北說:“小路來了?剛剛阿淼說你家裡催著你趕緊回家,我還在想,怎麽不吃過午飯再走,那麽遠的路,總不能空著肚子吧。”
路與北將菜接來放到桌上,真誠地道:“本來是要走,但是聽蘇淮說這邊飯都做好了,想著怎麽也不能糟蹋了叔叔阿姨的心意,乾脆改簽了明天早上的票,又厚著臉皮回來了。阿姨不會不歡迎吧?”
白書瑤被哄得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阿淼的朋友,他既然請你來,我們怎麽會不歡迎?就把這裡當成自家,不要拘束。”
路與北笑眯眯地應了一聲:“阿姨,我來替你和叔叔盛飯。”
周甜甜看著路與北遊刃有余地在白書瑤面前賣乖的樣子,忍不住湊到蘇淮耳邊小聲說:“咱這小弟妹,可真是溜須拍馬的一把好手啊。”
蘇淮用余光壓著看她一眼,輕聲說:“你要是想學,可以讓他教你。”
周甜甜皺著鼻子戰術性後仰:“得了吧,這種吃天賦的,我可不行。”
這麽多年在商場摸爬滾打,路與北的確無師自通了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刻意討人喜歡起來,連周斂都忍不住對他高看一分,特意從櫃子裡拿出了珍藏了多年的好酒和他一起對酌。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一直吃到下午兩點才散場。
吃完飯,周斂興致上來了,拉著路與北繼續在客廳聊天,周甜甜接了個電話暫時回了屋,蘇淮幫著白書瑤一起收拾起廚房。
白書瑤看著蘇淮半晌,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
蘇淮洗著碗,說:“他全都知道了。”
“啊。”白書瑤一愣,反應過來:“那這是……”
蘇淮:“他說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他不在乎。他想要的是未來。”
白書瑤:“阿淼你怎麽想呢?”
“我?”蘇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原諒我。”
他說著,又停頓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說:“或許從始至終,路與北只是我的借口,我只是太膽小懦弱,過不去自己這道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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