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在外地出差,早上回家的時候見家裡空空蕩蕩,才聽做飯的阿姨說路與北淋雨發燒,被葉雙帶去住院了。
本來他還奇怪,路與北又不是傻子,就算忘了帶傘,衡高教室那麽多,難道還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就算退一萬步,他沒想著躲雨,但淋著出來到打車的這點時間,這種健壯得跟個小牛犢的人,怎麽也不至於會發燒吧?
現在看著他的狀態,他才反應過來,早上在醫院葉雙恐怕是沒有和他說實話。
在路與北第三次嘗試撥打電話卻依舊被回應空號之後,路向南終於伸手將手機又搶了回來,低頭掃一眼屏幕上面的名字,打開了通話的麥克風,那一句“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路與北的臉上,打得他耳鳴陣陣,頭暈眼花。
路向南把電話掐斷了。
在戛然而止的機械女聲裡,他沉默了兩秒,看著自己魂不守舍的弟弟,遲疑道:“你和蘇淮吵架了?”
“沒有。”路與北斬釘截鐵地回答。
路向南:“那——”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能盡可能不在路與北的傷口上繼續撒鹽。
畢竟他看起來的狀態實在是有些糟糕。
路與北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在新西蘭的時候,他還在幫我選高考志願,而且還約好了今天下午見面。他說有話要和我說。他從來不會莫名其妙地放人鴿子。”
路向南聽著也覺得奇怪。
雖然他和蘇淮只見過兩面,但是印象裡那的確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依照他和路與北的關系,就算是有什麽不滿,那也不可能好好地用這樣決絕刻薄的手段玩什麽失蹤。
“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路向南猜測了道。
但是這也說不通,畢竟一夜之間連手機號都注銷了,比起臨時出了事,更像是計劃已久。
路與北不會想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心底卻不願意朝這個方向思考。
他聽路向南這麽說,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黯淡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哥你也是這麽覺得嗎?”
路向南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路與北:“我之前已經求媽幫我去查了,已經半天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結果。蘇淮他們現在住在花園小區那邊的房子,哥你能抽時間幫我去看一眼嗎?”
路向南覺得如果真的是蘇淮出了事,依照葉雙在x市的人脈,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但是他被路與北充滿期盼的眼神盯著,實在不能拒絕,歎了口氣,還是應了下來:“好,我去幫你看看。”
瞥了眼路與北的臉,見他雙頰浮現的不正常的紅暈,他用手背去摸了摸他額頭的溫度,“燒又起來了,你看看這額頭,燙得都快要能煎雞蛋。行了,躺著吧,我去給你叫護士。”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病房。
身後路與北卻沒聽他的話躺下去,他不放心地看著路向南背影,出聲叮囑:“哥,叫完護士你記得快點過去。”
路向南無奈地側頭看他一眼,擺了擺手,開門走了出去。
到護士站和護士說了下路與北的情況,見人帶著溫度計過去後,他正準備離開,卻見葉雙匆匆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葉雙看著路向南,步子頓了頓,隨口問道:“你要到哪兒去?”
路向南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報出地址,說:“花園小區。”
葉雙一愣,明白過來,視線往病房的方向掃過去,問道:“小北讓你去的?”
路向南點了點頭,想起路與北的狀態,覺得有點頭疼:“之前與北不是也求你來著?媽你查了一晚上手裡有什麽線索沒有,蘇淮那孩子到底怎麽了?”
說話間,另一部電梯也已經到了他們的樓層,路向南掃一眼,正要進去,身後的葉雙卻突然開了口。
“你不用去了。”
路向南:“什麽?”
葉雙目光看著他,她站在他身後,冷靜的面容在醫院素白的底色下顯得近乎冷酷:“花園小區,你不用去了。蘇淮他們一家早就搬走了,而且以後也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路向南轉過身,看著葉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件原本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朋友反目的戲碼裡,可能還有他母親的手筆。
“你把蘇淮——”剩下的話沒說完,欲言又止。
“你在想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葉雙從路向南吃驚的神色裡猜出他荒謬的聯想,低聲罵了一聲。
從煙盒裡拿出一支女士香煙,放在指尖輕輕揉撚著,“他出國讀書了。昨天晚上的飛機,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剛到目的地。”
路向南聽著她的話,心底卻更加篤定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只是單純出國讀書,至於一聲不吭地直接消失?至於悄無聲息地就去注銷自己的手機號?至於在出發前幾個小時把同住了幾年的朋友撂下來,一句告別也沒有?他只是留學,又不是潛入敵國做特務!”
葉雙:“小南,你太激動了。”
路向南深深呼吸了一下,看著不遠處的醫護人員,將葉雙拉到一旁的角落,低聲說:“媽,與北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變得快樂起來,我只是不想在看到他變成三年前的那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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