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曲著食指用指節在他碰過的地方蹭了蹭,像是想起什麽:“不是灰塵,是前兩天剛剛長出來的一顆淚痣。看起來很奇怪?”
蘇淮整個人皮膚好的過分,膚色雖然白,卻幾乎沒有什麽瑕疵,路與北這還是第一次發現他臉上長了顆痣。
他盯著那顆眼尾處的淚痣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怎麽竟有些挪不開眼:“不奇怪。”
路與北聲音松懶沙啞,被課間眾人高分貝的的嬉鬧聲輕松壓過。
它好漂亮。
*
下午放學的時候,高三首次聯考終於放榜,成績一貼出來,公告欄就立刻被一群伺機而動的高三生圍了個水泄不通。
路與北剛從操場打完球,見這架勢,當即把籃球往王思予懷裡一扔,單手撐著欄杆躍過連廊,憑著身高腿長的優勢,輕輕松松地突破人潮聯防,直接擠到了第一排。
以400名為分界線,他習慣性地從中間往後開始數,但這次數了半天也沒看見對應的成績。
略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回過頭,又從中間重新向上看,最終在榜單三分之一的地方發現了自己的名字。
黑色的小字在灰色的底圖上印的方方正正。
路與北,550分,位次:349。
“行啊,路哥,這比上次期末進步了小一百名吧?”
胖子高聲喊著“借過借過”,利用體型優勢硬是擠了進來,眯著眼睛精準在榜單上搜索到了路與北的排名,忍不住酸溜溜地感歎,“跟學神同吃同住是不一樣啊。真難想象高一開學的時候,你和我還難兄難弟的一起吊車尾。”
“怎麽,你嫉妒?”路與北挑眉一笑,踹了他屁股一腳,“那你來四班,待會我就去找老鄭給你申請個在我們淮淮腳邊跪著侍候的位置。”
“別,我才不去。老鄭那個周扒皮,月考考不好他是真拿教鞭抽人!你看我這皮薄肉嫩的,三鞭子下去,恐怕就得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
胖子擺擺手,悄咪咪瞥一眼自己慘烈得堪稱悲壯的成績,看著那比別人單科也高不到哪去的總分,唉聲歎氣地搖了搖頭,又把視線徑直往上投向了榜首。
就算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定睛一看,還是被上面扎眼的數字震驚到了:“693!草,這是人能考出來的成績?”
王思予帶著籃球也擠了進來。
他這次考試已經突破性地拚了個年級十七,但總分和蘇淮比起來還差了將近五十。
羨慕嫉妒地欣賞了會兒那一溜排近乎滿分的數理化生成績,忍不住感歎:“蘇神在咱們學校回回拿第一就算了,這次聯考還特麽第一。衡高在全市的高三聯考裡十多年沒這麽長臉了吧,黃校長那張大嘴還不得笑歪?”
明明誇的是蘇淮,路與北站在旁邊卻聽得與有榮焉。
目光在成績榜上比其他人印得大了一倍不止的“蘇淮”兩字上定了幾秒,唇角向上小弧度地揚了揚,從兜裡掏出手機懟著拍了一張,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胖子肩膀:“走了,上晚自習去。”
但進了教室,想要一起分享好消息的人卻不在。
路與北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伸手搗了搗前面坐著的學委:“蘇淮呢?”
學委叫陳清玉,是個小姑娘,這次聯考成績還算理想,被路與北打擾了做題也不生氣,回頭的時候一張清秀的臉上喜氣洋洋:“被人叫出去啦。”
“誰?”路與北把昨天夜裡蘇淮抽空幫他訂正好的數學卷子拿出來,隨口問道。
不同於其他理科班前幾的那一□□爬字,蘇淮是真正做到了字如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刻意練過,反正路與北在衡高是沒見過幾個好學生能比蘇淮的硬筆寫的更漂亮的。
別說閱卷老師,就是他,光看著這手賞心悅目的字,就想多給他的卷子再加兩分。
“不知道。好像是個高一的小學弟。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動靜還鬧得挺大。為了把人叫出去,提前給全班都送了奶茶。”
陳清玉從桌洞裡摸出根吸管,插在奶茶蓋上慢悠悠地嘬了口,納悶道,“唔……還別說,品味不錯。這家我聽別人說過好幾回了,居然挺好喝。”
路與北捏著卷子的手一抖,皺著眉頭看她:“你說什麽?”
陳清玉推了推眼鏡,不懂他突然臭臉幹什麽:“怎麽了,你那杯也沒少,就在桌洞裡放著呢。蘇淮給你挑的,說你不愛甜,楊枝甘露特意只要了杯少冰三分糖。”
“那我可真是謝謝他!”
路與北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再低頭看卷子,之前怎麽看怎麽順眼的黑色小楷也叫人煩躁了起來。
奶茶?誰稀罕什麽奶茶?
現在高一的新生都這麽高調?這才剛剛開學幾天,同班的人認全乎了麽,就跑來找學長攀交情?
路與北不知怎麽忽然又記起早上王思予嘲諷胖子時,提到他暗戀的姑娘新交的那個高一小男友,心裡愈發煩躁。
今年看來真是衡高招錄的學生中最差的一屆!一個個剛進高中都不用學習的嗎?
他不爽地想著,倒是完全忘了自己高一沒遇見蘇淮之前是怎麽個逃課鬥毆的狗德行。
心浮氣躁地拿筆在試卷上寫寫算算,只是用的力度沒控制好,沒寫兩筆就將卷子戳了個大洞。
盯著那個洞看了幾秒,這下是徹底沒有回顧錯題的心情了。把卷子團巴團巴夾進課本,推開椅子起身就往教室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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