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混混和校霸,真要是遇見你,肯定高低得和你打一架。”
路與北和蘇淮在一起這麽久,倒是從沒聽說過有這一出。
他眼皮稍稍往上抬了抬,回憶起之前在他身上摸到的充滿力量感的腹肌,眼神因為好奇而重新振作起來精神:“那後來呢?你怎麽會來和我做朋友?”
蘇淮聽到他的問話,眼睫微微動了動,目光落在他生機勃勃的眉宇上,突然沉默了半拍。
路與北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只是話說出口沒得到回應,反而被蘇淮奇怪的沉默弄得生出了一點緊張。
他看著對方神色複雜地看自己半天,似乎終於是要說話,心口猛地一悸。
也不知道是怕聽見什麽回答,他從書桌上跳下來,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搶先說道:“可能這就是人格魅力吧。”
蘇淮眼睫抬了下,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畢竟是高三四班公投出來的班草,魅力的確不小。”
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
衡高出美人,這一屆的高三四班男男女女更是個頂個的容貌優越,從他們高一入學的時候就廣受全校關注。
關於四班的班花是誰,大家一直各執一詞,誰都不肯服誰,但是對於班草,那意見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作為統一了整個四班審美的男人,如果不是路與北脾氣太壞,初中帶上來的校霸名頭太響,或許那年開學,校草評選花落誰家也尤未可知。
只不過路與北個人卻並不覺得這種無聊的評比有什麽可說的。畢竟審美是很主觀的事情,就像對於他個人來說,他就不覺得自己的長相能比得過蘇淮。
而且如果不是蘇淮轉學來的太晚,當年那場聲勢浩大的投票混戰他怎麽都能佔據一席之地。
路與北想著,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蘇淮臉上。
他一直知道蘇淮有一張很漂亮的臉,雖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好親近,但是笑起來卻有一種冬雪初融的清豔。一粒血紅色的淚痣欲墜不墜地掛在眼角,讓人看著幾乎挪不開眼。
路與北看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看的似乎是有點太久了。
艱難地移開視線,從櫃子裡胡亂拿了件衣服,咳了一聲說道:“我去洗澡。”
蘇淮點了點頭,他看著路與北的背影,原本揚起了的唇角一點點落下,直到最後“砰”地一聲關門聲響起,所有的笑意全部斂去,臉上的表情回歸成了一種緘默的凝重。
垂在身側的手虛虛地握了一下,蘇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地想:他又對他說了謊。
實際上,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在家境富裕單純的時候遇見路與北。
他是討厭不學無術的混混不錯,所以相遇的最開始,他們兩個的確可能會相看兩厭。但是這麽多年,他們彼此性格的高度適配也不是假的。
只要接觸下來,蘇淮相信最終他們還是會成為朋友。
如果在那時候相遇,他們會擁有一份純粹明朗的友情,而不是像現在,遮遮掩掩、猶猶豫豫。
明明彼此的距離這麽近,相處的時候,他卻感覺像是被那份50萬的合約硬生生地劃開了一道看不見的天塹,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說出口。
*
路與北進浴室進的太匆忙,直到衝完了澡準備出來,才猛地發現自己隨手拿的睡衣竟然是之前蘇淮在他的公寓裡穿的那套。
深藍色的T恤在黃色的燈暖下被打上一層曖昧的暖光,他將衣服拿在手裡掂了掂,擰著眉頭陷入沉思。
如果按照以前,穿了也就穿了,他的那些小潔癖在面對蘇淮時從來都是不治而愈的。
但是,現在的問題不是……他還是沒有完全安心麽。
萬一萬一,蘇淮真的對他……
路與北用空著的那隻手將潮濕的頭髮往後撥,舌尖往後用力地抵了抵左側的後槽牙,想來想去還是怪胖子和王思予。
整體正事不乾就知道在他身邊煽風點火,聽得多了他自己都變得魔怔了。
暗暗在心底又罵了一聲,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囫圇地將衣服穿好,推開浴室的門徑自走了出去。
外面蘇淮正在陽台收拾今天早上洗好的衣服,聽到身後的動靜,微微回頭,視線在那件眼熟的T恤上頓了下,又收回來,繼續將曬幹了的衣服疊著收起來:“你怎麽把這件衣服也帶過來了?”
路與北靠著門欄,笑吟吟的:“上次看你穿的合適,收拾衣服的時候就順便拿過來了。怎麽,我穿著不好看?”
蘇淮也不知道這件明顯比自己大了兩個號的衣服,路與北是怎麽看出他穿得合適來的。
他抱著疊好的衣服走進來,上下打量他一圈,見他花孔雀似的顯擺,淡聲道:“就一件睡衣,有什麽好不好看的?我看著一般。”
路與北的笑容垮了下來了,深邃的眼睛裡望著他,對他的話表現出深深的不滿:“你再好好看看,真的就只是一般?”
蘇淮被他的表情逗樂,繞過路與北準備往浴室的方向去,走到一半,又忍不住笑著回頭瞥他一眼打趣,“衣服是一般,不過人不錯。”
“綜合評價勉強算是個優秀吧。”
說著,拿著換洗衣服也進了浴室。
路與北臉上佯裝出來的不滿被卸下,他怔怔地看著蘇淮的笑臉,直到人消失在眼前,先前說的話卻依舊還是在耳邊不斷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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