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祈妄的一雙眼睛注視著,清冷如水墨的眼睛,卻像帶著撩人的熱度。
他喝下去的那點果酒,明明甜滋滋的,卻也有點醉人。
他有種暈乎乎地踩在雲端的感覺,聲音都變得更沙啞柔軟,像含著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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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唱完就下來了,抄起一杯冰可樂 噸噸噸喝了半瓶,才覺得臉上的熱度下去一點。
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除了祈妄,其他每個人都被推上去唱了三四首,到最後已經沒人吼得動了,乾脆就坐在一起玩撲克。
只有褚赫君不行,他昨天熬了夜,今天又被拉著當現充,早就電量耗盡,累得趴下了,橫躺在沙發上,柔弱得一比,被小谷嘲笑了許久。
祈妄也被拉進了撲克的戰局,就坐在喻年旁邊。
因為沙發被褚赫君佔了一大半,剩下的位置就有點擠。
小谷幾個女生大家自然不好意思去推搡,只能男生們疊疊樂。
喻年幾乎要坐在了祈妄的腿上,佔的面積實在太小了,有點搖搖晃晃,被祈妄一隻手扶住了。
祈妄全程都很安靜。
跟這些鬧哄哄上頭的人比起來,簡直不動如山。
但他靠在喻年旁邊,呼出的氣息都噴在了喻年的耳朵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喻年頻頻輸了牌局。
輸家要喝半杯啤酒。
短短二十分鍾,他喝了三杯,到第四杯的時候,他已經滿臉通紅,說話都變遲鈍了。
小谷促狹地伸出手,比了兩根手指,問他,“這是幾?”
喻年拍掉了她的手指,哼哼道,“少欺負我。”
可他其實真看不太出來那是幾了,小谷在他眼前都重影了。
他不想喝酒了,開始耍賴,也不管身邊是誰,就往對方懷裡鑽。
一堆人眼睜睜看著他抱住了祈妄,臉埋在人家懷裡,鴕鳥一樣,掩耳盜鈴。
“我不喝了。”
喻年一邊躲一邊還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講話。
小谷和另一個妹子都伸手去拉他,一邊拉一邊笑話他。
“不要命了啊你,還躲祈妄懷裡,”她們也不敢太用力,怕拽疼喻年,“快起來,喝完我們就散夥了,願賭服輸。”
但是一隻手卻橫在了喻年的背上。
輕輕擋住了她們的手。
順著這隻手往上移,祈妄的目光還一片清明。
“別鬧他了,”祈妄一隻手護住喻年,一隻手衝著小谷,掌心攤開,“酒給我吧。”
小谷也不知道他要幹嘛,下意識遞了過去。
祈妄接過,一飲而盡,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喝完了,散夥吧。”
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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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說了散夥,大家也玩得都累了,紛紛收拾起東西,慢吞吞從ktv出來,準備各回各家。
褚赫君和他朋友因為正好順路,負責把小谷和閨蜜送回去。
祈妄自然是和喻年一起回去。
他喝了酒,也不能騎摩托了,兩個人就一起等夜間公交車。
托了城內最近新開的夜間路線的福,他們的住處也在這條路線上。
夜間公交車乘客不多,這一班上,除了喻年和祈妄,就只有司機。
公交開得並不快,整座城市都寂靜無聲,與白日的車水馬龍截然不同,節奏像是一下子被放慢了。
祈妄本來是在看窗外的,喻年靠在他肩上,他也習慣了。
但過了一會兒,他卻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人輕輕勾了勾。
喻年其實有點半醉不醒的。
剛剛在ktv裡,他喝得有點多,可是出來被風一吹,他的大腦好像又清醒了一點。
他勾住了祈妄的手指,看著祈妄手心的掌紋,略微粗糙的指尖,像是好奇,他還在祈妄手背的傷疤上摸了摸。
那觸覺有點癢,祈妄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你幹嘛?”祈妄問。
喻年的手指跟祈妄輕輕貼在一起,指尖相對。
他要幹嘛?
喻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循著本能在跟祈妄貼近。
他抬起眼,看了祈妄一眼,眸光如水。
他輕聲問,“今天其實也沒有那麽糟吧?”
今天晚上的聚會,是他硬把祈妄拉過來的。
整個晚上,祈妄依舊是寡言少語,可是剛剛大家坐在一起玩撲克,他扭過頭看著祈妄平靜地在理牌,卻覺得祈妄也沒有這麽討厭這個夜晚。
喻年的話說得模模糊糊,但祈妄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沒有立刻回答,睫毛眨了眨。
他想起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唱歌聲,褚赫君跟老板拿了鈴鐺,誰唱歌都晃一晃,充當氣氛組。
他跟今晚的人其實都不太熟,一開始除了喻年,並沒有人跟他搭話,但是結束的時候,大家拍了一張合照,卻特意把他拉了進去。
照片上,除了他以外,每個人都笑眯眯的,他雖然沒什麽表情,喻年的手卻伸在旁邊,給他比了個耶。
這種體驗對他來說,頗為新奇。
“不算糟。”他說道。
不算糟,這就是不討厭的意思了,喻年想,他慢慢地笑起來。
聽見喻年的笑聲,祈妄轉過了頭,正對上喻年如水般明亮的眼睛。
喻年像是醉著,又像是很清醒,睫毛又長又密,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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