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泉深說到這兒笑了笑,但很快語氣又冷淡下來,“但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見他栽跟頭,就是在你身上。”
他終於看向了祈妄,他還記得喻年剛剛認識這個人,在手機裡跟他嘰嘰喳喳,明明一開始是討厭的,後來卻越來越親密,直到泥足深陷。
他說,“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們的故事,你們怎麽相愛,又怎麽被家裡拆散……最後分離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回來看他。我全都看在眼裡。”
“所以我很難對你抱有善意,”應泉深皺著眉,手上的煙在煙灰缸裡抖落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吧,喻年這些年裡,體重最輕的時候只有105斤,一個一米七幾的男生,只有105,你說他要有多瘦弱,可他居然還在天南海北地找你。”
應泉深想起這事情,心底深處依舊藏著隱隱的怒意,但他又沒辦法。
喻年找過祈妄的那些年裡,其中的艱難辛苦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概括的,一次次希望,又一次失望,可那時候祈妄卻在國外,當著曾南嶽的關門弟子。
應泉深平複了下心情,盡量平靜地對祈妄說,“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幫喻年找過你,我求我哥借我人手,到處探查你可能去的地方,可是都沒找到,急得我差點也要去燒香拜佛……噢這麽說起來,其實咱倆也算有幾分交情。”
祈妄沉默地聽著,在嘈雜的酒吧裡有一些胸口緩慢起伏,甚至呼吸困難。
他一直知道喻年這八年的難捱,根本不是那薄薄的三封信可以書寫的,那只是冰山一角。
還有很多很多痛苦煎熬,喻年都沒有說與他聽。
他輕聲說,“你說得對,我曾經過於自以為是,讓喻年吃盡了苦頭……”
應泉深卻對他搖搖頭。
“這話不用跟我說,這是你跟喻年的事情,”應泉深把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裡,平靜地對祈妄說,“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喻年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可他就算這樣苦,也沒有真的恨你,所以你要好好對他,別讓他傷心。”
“至於我……”應泉深頓了頓,斟酌再三,他銀灰色的挑染在酒吧裡也很是顯眼,一張臉英俊深邃,看著甚至有點張狂,可他開口的時候卻流露出一分少見的沉穩,“我這個人,其實沒什麽立場的,喻年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他被你傷透了心,我就討厭你,他喜歡你,我也就只能接受你。”
應泉深歎了口氣,心想他可能上輩子真欠了喻年的,當初陪著喻年找人,他都快把祈妄的資料倒背如流了。
他端起桌上的高腳酒杯,對祈妄輕輕舉起,盡量友好地說道,“祝我們和平共處。”
這算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
他實在忘不了他在醫院看護喻年的時候,喻年輕得像一捧碎雪,高燒不退,還在叫著祈妄的名字。
但那又能怎樣呢?
今天一整晚,喻年坐在祈妄身邊,明明也沒有過分親密,可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比起從前蒼白消瘦的樣子,實在氣色好了太多。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即使他有過耿耿於懷,即使他曾經為喻年不值,他也還是要尊重喻年的選擇。
祈妄也沒想到,應泉深對他會如此輕放。
他認真地望了應泉深一會兒,才跟應泉深碰了下杯。
“謝謝。”他真心道,“我會的。”
應泉深搖搖頭,也沒再多說,只是飲盡了杯中剩下的酒。
“好了,去找喻年和章雲堯吧,這兩家夥聊著沒完了,”應泉深望向吧台的方向,又皺起眉,“不是,那大花臂衝章雲堯擼什麽袖子,看紋身用得著靠這麽近嗎?”
三眼兩語,他又衝過去,像雞媽媽護崽一樣站在了章雲堯身後,捏小貓一樣捏著章雲堯的後頸。
“看什麽呢,笑這麽花癡。”他低聲嚷嚷道。
章雲堯簡直要翻白眼,回過頭,皮笑肉不笑,從嘴角擠出細細的聲音,“你管我呢,少來打擾我,沒看我跟人培養感情呢。”
應泉深抬起頭瞄了那花臂調酒師一眼,冷笑道,“你就這眼光,越來越差勁了。”
他視線不善,花臂調酒師雖然沒聽見他在說什麽,卻也很識趣,對章雲堯笑笑,又招呼別的熟客去了。微博:懶芽fofo
章雲堯大怒,直接踢了應泉深一腳。
喻年端著酒杯大樂,突然感覺到肩上被搭了一下,回過頭,祈妄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旁邊。
酒吧裡不知什麽時候收起了吵鬧的音樂,放了一首老歌。
喻年輕輕哼了兩句,笑著跟祈妄對視一眼。他眼看著章雲堯已經在往應泉深脖子裡塞冰塊也不阻攔,反而笑眯眯在鼓掌。
作者有話說:
過幾天就要去重慶簽售了,我艱難地在存稿……應該二月二左右能完結吧
第78章 寶貝
回去的路上,喻年一路都打著哈欠,眼角都泛出水花。
應泉深載著章雲堯走了,這兩個人從認識起就隔三差五地打鬧,好起來卻也像合穿一條褲子,勾肩搭背地靠在一塊兒對喻年揮手,哥倆好地跑了。
喻年搖搖頭,對祈妄吐槽,“三人行必有小可憐,我覺得他倆現在已經在排擠我了。”
祈是只是笑了笑。
他想起應泉深剛剛看他的眼神,像在審慎地看著騙走自家孩子的混蛋。
喻年一隻手撐著頭,看著窗外掠過的夜景,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漫不經心,問,“剛剛泉深跟你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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